覃逸飛啞然。

    “當初，我和你說過，你等她多少年，我就等你多少年，現在，是不是我要繼續等著你？”她的眼，蒙上了一層淚。

    那時候，在蘇凡中槍昏迷之後，葉敏慧在蘇凡的病房外麵和他說過這樣的話，她說，他等蘇凡多少年，她就等他多少年。而現在，蘇凡的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了，而他——

    葉敏慧盯著他，可他回答不了。

    她的言下之意是他是不是還在等著蘇凡，可是他等蘇凡什呢？他們這輩子都沒有可能的，從他們相遇之初，他們就沒有可能。可是，他一直都，都——

    “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他說。

    葉敏慧沒有動，隻是靜靜坐在那，一動不動。

    或許，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可是，她不甘心啊！她——

    他們都要結婚了，可他都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她該怎辦？難道她和他結婚後，他們的情況就會改觀了嗎？

    覃逸飛一言不發，走出了她的公寓，頭也沒有回就走進了電梯。

    他們兩個人住在一個小區，不在同一幢樓。

    覃逸飛下了樓，微微張口，胸腔便被冷空氣充滿了。

    好清醒！

    他喜歡這種冷冽的感覺，冷風吹來，整個人都好像精神了起來。

    剛剛葉敏慧的行為，不管是舉動還是語言，都不停地在他的腦子回蕩。

    蘇凡對於他，究竟算是什？他總是和自己說，要放下她，要忘記過去，可是，過去的事，每一點每一滴，他都沒有辦法忘記。和蘇凡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現在隻要有一點點線索，過去的場景就會立刻重現在他的腦子。

    去了過去和她一起去過的餐廳吃飯，他就會習慣性的點了過去她常吃的菜。經過以前一起帶著念卿去過的遊樂園，就會忍不住走進去，眼就會出現她和念卿的笑臉。公司，依舊建有兒童活動中心，依舊聘請專業的看護人員來照顧那些孩子，而他，隻要經過這，就會停下腳步站在玻璃牆邊，看著麵那些歡快玩耍的孩子們，當初念卿在地上爬的情形就會出現在他的腦子。

    他的世界，早就被蘇凡給侵占了，他生活的每一點都被蘇凡和念卿滲透，想要忘記想要放棄談何容易？他不是不知道葉敏慧的想法，可是，他現在，該怎接受她？和她上床，然後呢？他怎，做的了？

    冷冽的夜風，覃逸飛的車子在榕城的大道上奔馳著，從鬧市區一直到了一條小巷子，破舊的巷子。這條巷子路不好，車子開過去有些顛簸，路燈也是殘缺不全，僅有的幾個，不是閃著就是燈光晦暗，可是他似乎很熟悉這條路，開的很順。

    一輛車跟在他後麵，一直跟著，可是他沒有注意到，或許是因為在想心事，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別的事情吧！直到把車子開進一個院子，他把車停在樓下，下了車上樓。而跟著他的那輛車，也停了進來。

    葉敏慧坐在車，看著他走進了那個門洞，看著樓道的聲控燈一個個閃亮，看著某一個窗戶亮了起來。

    這是哪？他來這做什？

    她一直在車等著，等了十分鍾，都不見他下來。

    到底怎回事？他拒絕了她，卻來到這樣的一個地方，這——

    十五分鍾了，他還沒有下來，葉敏慧想要上樓去看，看看那個房子住著什人——不過，應該是沒有住人吧！因為他進去之前，那個房子是黑著的，是他進去開了燈。

    那，他為什要來這？

    按照常理來說，覃逸飛來到這種和自己身份完全不協調的地方，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要懷念什。可是，他能懷念什呢？他小時候又沒住過這，不會是來尋找兒時記憶的。那，應該就是別的回憶了，而且，應該是和這個房子的主人有很大的關係。

    葉敏慧是不會上樓去找他問的，剛才發生了那樣的事，她不會在同一個夜逼迫他好幾次，那樣做隻會讓兩個人的關係更加的僵化。

    於是，在覃逸飛下樓之前，葉敏慧早就離開了這。

    而這時，覃逸飛正坐在這間破舊的五十平米房子的客廳沙發上，靜靜坐著。

    眼前，好像是蘇凡抱著念卿從屋走出來，他拎著東西走進來，看見蘇凡抱著念卿對他笑，還抓著念卿的小手跟他打招呼。他笑了，鼻子卻是一陣酸。

    這個地方，是蘇凡當初坐月子，還有後來一直住的地方，是蘇凡在搬去姐姐的房子，去羅家之前租的房子。他曾經看過蘇凡在這給學生補課，而念卿在屋睡覺。那個冬天，那冷的冬天，沒有暖氣沒有空調的這個房子，蘇凡和念卿住著。為了念卿和那幾個補課的孩子，蘇凡當時買了兩個電暖氣，一個在臥室一個在客廳。可是，即便是有電暖氣，也依舊無法驅散房間的寒冷。後來想想，這對從小生活在北方的蘇凡來說，是多難熬的日子啊！

    可是，再怎難熬，她不也撐過來了嗎？

    此時，坐在這，他打開了臥室的電暖氣。

    她和念卿，早就離開了，她們，也不會再經曆那樣艱難的生活了。

    這是好事，不是嗎？他為她高興。可是，心——

    等到覃逸飛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了，他沒有給葉敏慧打電話，沒有問她是不是已經睡覺。一走進溫暖的家，他就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終究還是著涼了。

    他並不知道也想不到的是，自己今晚的行動已經被葉敏慧發現了，而身為一個積極行動派的葉敏慧，她立刻就給哥哥的手下閔敬言打電話，讓閔敬言派人給她調查覃逸飛今晚去的那個房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