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蕩中,孤島上,煙火嫋嫋,慘叫聲漸歇。
“你……你到底是什人?”
聚義廳中,虎皮座椅下,曾經凶名赫赫,威震方圓水域數十的混江龍盧定水,正滿身鮮血的捂著斷臂,獨眼中滿是駭然的看著緩步走來的青年刀客。
不,應該說是少年吧!
滿是病容的蒼白臉頰,依舊透著一絲稚嫩,唇角的絨須才剛剛冒頭,隻是眉宇間的一縷冷酷和淡淡的孤寂,將少年襯托的多了一分老成。
讓人分辨不出,是十五六,還是十六七,亦或者十七八。
沙沙!
聚義廳外,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卻見一個半大的孩子,奮力拖著半人高的砍刀,踉踉蹌蹌走來。
“不是讓你在外麵待著嗎?咳咳!”
陸川眉頭微皺,輕咳一聲,唇角溢出了血漬。
“去死吧!”
混江龍盧定水目中凶光大熾,驀然趴伏在地,後頸衣領下,隱有機括震動聲,嗖的一聲人銳鳴,赫然激射出一根巴掌長的烏黑暗箭。
叮!
一聲清脆的金鐵錚鳴,暗箭射在了漆黑的短刀上,迸濺出點點火星,瞬息湮滅,就如盧定水獨目中的希冀。
噗嗤!
不見陸川如何動作,人已出現在盧定水身側,手起刀落,頭顱衝天而起,骨碌碌滾出老遠,直到狗剩腳下。
到底是個半大孩子,縱然見過了水匪屠村的慘狀,也在來的路上看到滿島死屍,可對上頭顱那圓睜的獨眼時,依舊被唬了一跳。
“啊!”
狗剩尖叫著跌坐在地,砍刀當啷脫手,不知所措的向後倒退。
“!”
陸川輕蔑一笑,四下一掃,銳利如刀的目光,落在了虎皮交椅上,隨即一腳踹了上去。
哢嚓!
交椅崩散,下麵露出一個漆黑的洞口,隱有一條石階通向下麵。
如此粗糙的掩蓋手法,如何能瞞過陸川這雙,曾經在武盟分舵地下洞窟中,被公輸通磨礪了月餘的眼睛?
“你不是想學武嗎?把外麵的屍體埋了!”
陸川頭也不回的走進地道。
“啊?”
狗剩茫然四顧。
大堂中倒臥的數十具屍體,還有散落的殘肢斷臂,外麵一路走來所見數以百計的各種屍骸的慘狀。
不僅沒有半點夢寐以求的希望,即將達成時的興奮,反而多了幾分彷徨?
修煉武功後,就要麵對這些嗎?
陸川沒有給他解釋,也沒有義務,哪怕孫老漢爺孫倆救了他一命,但這不代表就要當牛做馬照顧狗剩一輩子。
擺在他麵前的有兩條路。
烏龍幫水匪的財貨,足夠狗剩幾輩子奢侈都花不完,亦或者陸川費點時間精力,傳授他武功。
至於如何選擇,就看狗剩自己了!
路在腳下,往哪兒走,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是對自己負責。
“盤踞雙魚鎮十幾年,就這點東西?”
陸川來到地下,看著幾十口大箱子裝的金銀珠寶,不盡皺了皺眉。
此番耗費精力來這,並非僅僅是想要殺光這幫無惡不作的水匪,為孫老漢和漁村報仇。
混江龍盧定水好歹是個六品武者,讓雙魚鎮縣令李群都束手無策,甚至是不敢招惹,總得有點家底。
未曾想,卻是大失所望!
“咳咳!”
陸川踉蹌一步,吐出一口散發惡臭的腥血。
五髒六腑的內傷,更加嚴重了,甚至到了腐壞的地步,身體造血的能力都退化到了極點。
這種傷勢,別說是四品,就算是三品有內氣支撐,都熬不到現在。
也就是陸川,憑借對自身強大的細微掌控,才能勉強將近乎破碎的身體強行粘合在一起。
甚至於,殺上水匪巢穴,斬殺盧定水這六品武者。
當然,這也是他提前用毒物,借風力將毒煙彌漫大半個水島之故。
否則的話,不等到聚義廳,累都累死了!
但收益沒有達到預期,同樣讓陸川感到棘手,因為身體是真的快撐不住了。
“也罷,是死是活拚一把!”
陸川打開承裝藥材的幾個木箱,目光緩緩掠過,勉強能湊出幾副完整的療傷藥方。
不得不說,打家劫舍這一行當,更多時候也是看運氣。
這麵雜亂無章擺放的藥材,種類頗多,似乎並未整理,又像是挑挑揀揀後,隨意堆放於此的。
陸川記憶力超群,從陶琥那得到過幾本醫書,辨識藥材算不得什,很快便挑揀出六副有用的藥材,並且都一一承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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