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麵對兩隻六翼犧萊的異常表現,包括陳清風在內的五個超凡者,都產生了一絲堪稱不可思議的懷疑。
在連六翼犧萊都做出判斷的情況下,事情竟然又出現了新的轉機?
理性,他們不敢相信這一點。
感性,他們又希望事實的確如此!
隻是,在黑霧的遮掩下,高塔的超凡者們,並不能看到位於地麵真切的畫麵。
兩隻六翼犧萊,則是表露出驚訝的情緒。
在經曆了“聖光”的洗禮後,渺小的褻瀆者,居然還活著?
焦黑且被消融的坑洞旁。
一具殘缺的身軀,暴露在明亮的光線中。
“殘缺”一詞再合適不過。
青野的左半邊身體,已經消失了大半。
包括左邊的整條手臂、肩膀,還有小半個胸膛、腰腹,都像是被火焰消融的冰雪一般,消失殆盡。
而剩下的部分,其實也沒有好到哪去。
裸露在空氣中的肋骨,呈現出焦黑的顏色。
碳化十分嚴重。
體表的肌膚同樣如此,被濃鬱的焦黑色覆蓋,還有零星的火焰在燃燒,透露出幾抹紅色。
青野的衣物和發絲,全都在高溫作用下消融。
慘烈!
此情此景,隻能用“慘烈”來形容!
在雙重精神影響的作用下,哪怕是青野的意識,也受到了短暫的幹擾。
而光柱降臨的速度,又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快!
是以,想要完全躲開光柱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在千鈞一發之際,青野還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盡可能的向一旁閃躲,用最小麵積、並且相對無用的左邊身體來承擔這下攻擊。
旁人難以想象的是,即便在那種生死垂於一線的處境下,青野仍是冷靜的。
而且,很冷靜。
非常冷靜。
前所未有的冷靜。
青野的性格一向如此,越接近死亡,他的思緒便會越發冷靜。
他甚至主動把左手放在身體前,作為消耗品般稍微削弱了光柱的威力。
那不是下意識的動作,而是青野在經過判斷後得出的最優解。
青野的慣用手自然是右手,所以優先犧牲左手,來保證戰鬥力。
光柱的傷害不僅僅作用在被命中的地方。
周邊的空氣同樣攜帶著極高的溫度,溢散在青野的體表,這才是全身焦黑的來源。
痛感,無時不刻不從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傳來。
這疼痛太過強烈,而且連綿不絕,神經都因此麻木。
肺腑內進出的空氣,都帶著不低的溫度。
刺激著脆弱的氣管、肺泡,有種火燒火燎的感受。
青野有太久太久沒體會到這樣的體驗,就連向前踏出一步,都是一種極端的煎熬;動一動手指,都顯得極其艱難。
但是不管怎樣,現在的結局是——
我,還活著!
在這種淒慘到不能再淒慘的情景中。
渾身焦黑的身影,卻是......
突然綻開了一個笑容!
慘白的牙齒隨著笑容露出,隻顯得殘且冰冷。
他笑了。
在這狀況下,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的事情。
可惜的是,青野從來都不是什正常人!
兩隻無麵人目睹了那個笑容。
心中,有如一陣極寒之地的寒風吹拂而過。
縈繞在它們心底的想法隻有一個——無法理解,無法分析。
它們難以從一般人類的行動找出規律,套用在這褻瀆者身。
好像他那身軀存在的,本就不是一個人類。
“你們,在害怕!”
青野近乎是嘶吼般,用喑啞的聲線對六翼犧萊說道。
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再確定不過的肯定句。
黑霧重新在他身邊聚攏,更加濃鬱、更加凝實。
但和青野本身的氣息相比,黑色的霧氣,反倒成了一種遮掩?
或者說,點綴?裝飾?
例如,裝滿了鮮花的豪車,往往是豪車比鮮花更加惹人注目。
用輕紗籠罩住滿曼妙的曲線,輕紗下的美人,才是二者中的主體。
黑霧和青野之間,便是這樣一種關係。
霧氣中的青野,遠比黑霧本身還要可怕!
【警告!你在主動解除人類的限製!你將會轉化成▇▇】
【警告!你在......】
【......】
【這一過程不可逆轉!】
【種族:人類→▇▇......】
某種混亂的、恍如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氣息,從他身不斷產生,似乎十分汙穢,滿是蛆蟲和細菌,隻要讓人看到一眼就會橫生惡病,沒過幾天便會當場暴斃。
又好像十分抽象,不再屬於任何被人們熟知的事物,看得久了會被拖進某個超越常理的世界。
【你!】
不可遏製的怒火,從野性犧萊的意識湧現。
身為更高等的種族,怎會對你產生害怕?
可是這種念頭剛產生的一瞬間,它又不得不承認了這一點——它想要反駁的念頭本身,就已經從側麵說明青野說出的那句話。
但為什呢?
不隻是野性犧萊,就連曾經名為丸山琴乃的無麵人,也同樣思考起這個問題。
眼前的人類——姑且還用“人類”來形容對方——即便擁有非同一般的能力,但對它們而言也隻是“就這”的水平,光是來自聖光的洗禮,就一定能把他殺死,隻是次數和時間問題而已。
更不要說,現在的他完完全全出處在重傷狀態。
渾身二分之一的組織都化為了焦炭,生命力仿佛風中殘燭,隻要稍大的一陣風就能吹滅。
實在是一隻可憐的不能再可憐的可憐蟲。
那這股害怕,到底是從何而來呢?
在這雙方都沉默的罕見的平靜時刻。
氣氛就像是得了感冒的小朋友鼻子流出的鼻涕那樣粘稠,並且令人感到嫌惡。
這樣的氛圍維持了大約半分鍾。
也就在這時,地麵下忽然傳出一股異常的能量波動。
一個瘦削道士的身影,“唰”的一下從泥土躥了出來。
“道爺我來也——”
配合一聲囂張狂傲的高呼聲。
頗有一種“英雄總是在最後登場”的意思。
就是從泥土鑽出來這種行為本身,可稱不帥氣和美觀。
道士衣服還沾染了泥土,全身灰撲撲的,就更破壞了所謂的英雄氣概。
而在鑽出泥土後,真空道人率先看到的,便是大半個身體化作焦炭的青野,還有那一口亮到刺眼的大白牙。
真空道人打了個寒顫。
在這之前,他可沒有料到會見到這慘烈的畫麵。
而且青野身正在不斷變濃的那股詭異氣息,也讓真空道人開始感到害怕。
就算現在控製身體的是“空”,也一樣。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呢!”
真空道人感慨了一句。
而另外一邊,兩隻犧萊也從那種思考的狀態回過神來。
想那多幹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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