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下身就穿了一條破短褲,兩條腿就跟竹竿似的,因為寒冷的原因縮在一邊。
福寶對著老氏的耳邊說了幾句,老氏就把福寶放了下來。
福寶下地後就蹭蹭地跑了出去。
出門後直奔向了正在樹下挖蚯蚓的鄭琴的小兒子狗蛋。
狗蛋是個七歲的孩子,因為最得鄭琴的寵,所以吃得胖乎乎的。
“小哥哥。”
福寶對著狗蛋招了招手。
正挖蚯蚓挖的起勁的狗蛋沒理她。
福寶想了想,走到了狗蛋的邊上蹲了下來:“小哥哥,你在挖什啊?”
“挖蚯蚓呢。”
“挖蚯蚓幹啥啊?”
“喂雞,我娘說喂的蚯蚓的雞生的蛋又多又大,如果一個月能攢上三十個蛋,多下來的就給我吃。”
“你娘對你可真好。”
“那是,我娘最喜歡我了。”
狗蛋得意的咧開了嘴,看了眼福寶後道:“你不是我們村的吧?我都沒見過你。”
“是啊,我是老家村的,我跟著我奶過來走親戚的。”
狗蛋好奇道:“你剛才和那個姨去的是我家,難道你是我家的親戚?我咋沒見過你呢?”
“那不是姨,是我的奶。”
“啊?你奶可真年輕,比我娘都看著小呢。”狗蛋一臉的羨慕。
福寶一昂頭,驕傲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奶!”
狗蛋對著福寶笑了笑,隨後眼神又一黯:“你奶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人,不象我奶連吃都吃不飽。”
“你奶可真可憐。這冷的天還隻能睡在破席子上,你咋不勸勸你娘呢?”
狗蛋微頓了頓:“我跟我娘說過了,但我娘不聽我的。”
“那你想不想讓你娘對你奶好呢?”
“想啊,咋不想啊,我這勤快的抓蚯蚓,就是為了雞多下蛋,到時我娘多給我吃一個,我就能省下給我奶吃了。”
“你真是個孝順的好哥哥。”福寶誇獎道,然後從兜拿出了一顆大白兔奶糖:“給,孝順哥哥,我獎勵你一顆奶糖。”
狗蛋看著奶糖饞得口水都流下來了。
他不確定地看著福寶:“真給我啊?不會我吃了讓我賠錢吧。”
“不會。”
“那謝謝弟弟。”狗蛋一把搶過了糖,三下二下把糖紙一剝,也不嫌手上髒,拿了糖就往嘴塞。
嘴奶香四溢,狗蛋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嚐了幾口後,他又吐了出來,用糖紙把嚐過的糖小心翼翼地包好。
福寶奇怪道:“你幹啥又包起來啊?”
狗蛋看了看家門口,又壓低聲音道:“等我娘不注意的時候我給我奶吃。我聽說這糖是奶做的,特別有營養,有這顆糖我奶能頂一天了。”
福寶心酸酸的。
她拿出一把大白兔塞在了狗蛋的兜。
“你吃吧,我還有好多呢,都給你。”
狗蛋笑得見牙不見眼,不過之前的那顆還是沒吃。
“謝謝你啊,我奶這下有的吃了,對了,弟弟,你叫啥名字啊?你是不是天下的神仙下凡,咋這好心腸呢?”
福寶笑眯眯道:“我叫福寶。”
“福寶啊,真好吃,你長得白白胖胖的果然很福相呢。對了,你真是我家親戚?”
福寶笑著不說話。
“你要是我家親戚的話,你跟我娘說說,讓她對我奶好一點,你長得這白白又胖胖的,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娘勢利眼一定會聽你的。”
福寶笑眯眯道:“那我要是沒錢給**話,你娘還能聽我的?”
“那肯定不會。”
狗蛋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那我也沒錢給你娘啊,怎辦啊?”
“那怎辦?”
狗蛋快愁死了。
“不過你要是聽我的話,你娘以後就會孝順你奶了。我就怕你做不到!”
“真的?”狗蛋喜得一下站了起來,拍著胸脯道:“你放心,隻要你有辦法讓我娘不虐待我奶,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幹。”
“噗”
福寶看著狗蛋跟上刑場似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沒那難,隻要你……”
福寶湊到了狗蛋的耳邊,對著狗蛋耳語了幾句。
狗蛋聽了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屋老氏正在跟鄭琴聊著天。
聊著聊著倒發現鄭琴還跟老氏有些親戚關係,不過是拐了好幾個彎的親戚了。
老氏長得漂亮,穿得又幹淨,又跟鄭琴有些親戚關係,鄭琴立刻就熱情起來了。
“嬸子,你等著,我給你煮兩個水煮蛋去。”
老氏嘴客氣道:“別客氣了,煮啥蛋啊,都是自己人。”
“要的。”
鄭琴跑到廚房就煮起了蛋來。
老氏看邊上老太太的兒子,鄭琴的男人奚老大正在劈柴,就走過去道:“大侄子,劈柴啊?”
奚老大對著老氏憨憨一笑,叫了聲:“嬸。”
然後就低下頭不敢跟老氏說話了,老氏實在年輕,他不好意思。
老氏也不大意,把小板凳放在了他邊上,淡淡道:“這天也眼見著冷了,你娘睡在外麵晚上不冷啊?”
奚老大砍柴的手微微一頓,抿著唇不說話,隻是劈材的勁更大了。
老氏道:“說來你跟我兒子也差不多大,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想當初我大兒子出生時才那一丁點,現在跟你一樣的也是一個壯漢子了呢。可惜命不怎好,正好趕上小鬼子進村。
小鬼子心毒啊,看到孩子就直接挑在刺刀上,多少孩子就這沒有了命。”
老氏說到這,眼眶就濕潤了。
那時候的日子真是很恐怖。
奚老大砍柴的手也慢了下來,道:“嬸子,那後來呢?我那兄弟沒事吧。”
“當然沒事,當娘的就算是自己沒了命也不能讓孩子有事啊。我記得那時正好趕上小鬼子進村,我們就都躲到了自己挖的地道去了。
地道為了通風,挖得並不深,所以有點聲音就能傳到地麵去。如果傳到地麵上去,那一家子都沒命了。
可是孩子小啊,又不跟大人似的能忍,他一餓就會哭,為了怕他哭,我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手指塞在他的嘴,他吸著我的血,吃得飽飽的就不哭了。就這樣,我不停的割著手指,不停的擠著血,終於把孩子給喂飽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孩子睡著了,鬼子也出村了。”
端著雞蛋碗出來的鄭琴聽了也動容道:“嬸子啊,這真是兒是娘的心頭肉,為了孩子,當娘的真是挖心挖肺都願意的。”
老氏看了她一眼,讚道:“你也是一個好娘親。”
鄭琴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打岔道:“嬸子,這雞蛋有點燙,我放一邊給你晾著。”
“行,那真是謝謝了。”
老氏也不客氣,接過了碗,把碗放在了一邊,又接道:“說來,天下母愛才是最深沉的愛。你們可不知道我家那個大小子,生出來就體弱,好幾次都差點過去了。那次陰差陽錯吃了我的血後,竟然身體慢慢的好起來了。我想著血一定補身子,所以每天都給孩子吃上一小碗。”
鄭琴驚道:“每天都割一小碗?”
“是啊,連割了一個月,後來有一天我實在支持不住了,就暈倒在了地了。”
“那嬸子後來怎樣了?”
“後來啊,村人說我要是再給孩子喝血,自己就快沒命了,等我死了,我孩子不得更苦啊?我想著反正孩子也好了許多,也就不給他喝血了。我就跑到一個黑礦去,跟他們說晚上我可以來墨礦幹二小時活,隻要他們給我一碗奶就行。那個墨礦養了幾頭羊,正好有一隻羊生了小羊,有羊奶。那黑礦主就同意了。
於是我白天在地幹活,晚上就走十公的路去黑礦幹活,每天換一碗羊奶給我兒子喝,這樣一直喝了一年多,終於把我兒子養得白白胖胖了。不過……”
鄭琴揪心道:“不過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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