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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空之中，那少女耷拉著腦袋，跪在須發皆白的布衣老者身前。

    “師父，我錯了！”

    “錯在何處？”老者切責嚴厲。

    “我也不知道，您說錯了，我便錯了。”少女翹起小嘴一臉不服。

    老者頭上青筋爆起，雙肩不住發抖，怒道：

    “頑石難點頭，我終究還是無法度你。我們師徒緣盡於此吧。”

    師父這是又要跟我分手了嗎？

    陳小貓眼珠一轉，換了副乖巧表情：“別這小氣嘛！師父。不過是把劉漁戶兒子的腦袋打破了，是他先捉弄我呢。最多，看在您麵子上，我去道個歉？”

    老者悶哼一聲：“不必，天數已定。陳小貓，你隻需記住一句話：不破一劫，必有千千劫！”

    “什意思？師父，聽不懂。”陳小貓愕然。

    老者伸手拂於陳小貓額間，瞬間天地倒懸，風雲巨變，無數恐怖景象釘入陳小貓腦海，驚得她不忍再看。

    “此刻你心智蒙昧，睚眥必報，自然無法領悟。但終有一日，你須勘破世間疾苦，證得蒼生大道，否則，萬物生靈將與你永歸無間。”

    “師父，我自己生活還疾苦呢，您那是障眼法變的吧……師父，您別走啊，我機關術還沒學完呢！”

    陳小貓猛醒，又是一場夢啊。

    隻是那夢中對話，前日師父都曾對自己說過。

    何為不破一劫，必有千千劫？

    她歎了口氣，對著屋外低喚了聲：“師父，菜做好了，回來吃晚飯吧！”

    河山寂靜，無人來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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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州，三月十五，萬家閉戶。

    夜，如一頭巨獸，匍匐在群山模糊的輪廓之上。冰冷的月光落下，將山穀中搖曳的水波染上一層蒼白。

    子時，螢火從草木陰森之處緩緩升起，交織明滅。幽涼的風穿梭在林間，裹挾著詭異而空靈的輕語。

    一隻半透明的蛙形小手，從布滿苔蘚的大樹後伸出。片刻後，無數散發微光的小腦袋從成片幽暗的古木後伸出，形狀千奇百怪。

    “嘻嘻！”

    “索索！”

    “咕咕……”

    妖語窸窣，從點滴起伏，逐漸匯聚成詭異的喧鬧嘈雜。

    每個月圓之夜，碧落森林中的低等精怪都會在溪水匯聚處狂歡，吟唱偉大文人的新詞，品嚐從人間偷來的新釀，搖動身體翩翩起舞。

    一隻竹燈，一身紅裳，溪水盡頭的風停止了旋轉。

    白嫩的小赤腳踩在沿路的水草上，跳動的螢光都立刻閃開。

    “她是誰？”

    “她是誰？”

    “我聞到了人類的味道！”

    兩個剛修成精怪之型的蝶妖低聲細語。

    “噓！”老態龍鍾的碩鼠精做出噤聲的手勢：“你們若是不買她的東西，便不要跟她說話，更不要去惹她。”

    兩隻蝶妖似懂非懂，四條細長的觸角在額前懵懂地搖晃，小心翼翼探看那少女的模樣。

    陳小貓十六七歲，她有北徽人傳統的單層眼瞼，黑暗中眼珠靈動明亮，圓圓臉龐還帶些豐腴的嬰兒質感。

    忽然，刺骨陰風刮過，一道黑影裹挾著尖利爪牙撲向她。

    陳小貓黑亮的眼珠中閃過一絲驚恐，她甚至還來不及呼喊……

    兩隻嬌小蝶妖捂住眼睛不敢看，一眾精怪都將目光聚焦到那隻撲向陳小貓的鳥精身上。

    與此同時，陳小貓的額間有藍色光華如春風般流瀉，若一道漩渦將鳥精卷入其中。

    片刻，鳥精靚麗的妖形退散，落地變成了一隻撲騰的小黑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