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際之海上空。

    “奧杜因！”

    提亞馬特的聲音恢弘無匹，滌蕩心靈。

    歌頓不知自己所行所事被眼前的這頭惡龍女神知曉多少，但它也沒有逃避的打算，便見它施施然對那顆剛剛發出聲音的白龍顱首點了下頭，算是應了提亞馬特的問題。

    “吾在過去見過你，歌頓·奧杜因·坦格利安。”

    提亞馬特第二句話，轟然從藍龍口中而落。

    聽到這話，歌頓體內劇烈跳動的心髒都放滿了節拍，仿佛是忘了上潤滑油的老式鏈條，但卡殼也隻是一瞬，既然已經做好了麵對的打算，它也沒打算畏首畏尾，唯唯諾諾的。

    “我……吾同樣見過你，色彩龍族至高無上的女王，貪婪之神，黑暗之後……”

    口中的話語也按照龍語的格式，如數傾吐出來。

    但讓歌頓沒想到的是，提亞馬特居然在聽到這個話後，那顆和它顏色相同的黑龍顱首罕見地的露出了一絲微笑，綠龍顱首則是說出了第三句話。

    “奧杜因，你在這是要破壞吾的計劃嗎？”

    提亞馬特拉家常似的話語讓歌頓原本警惕的內心更是警惕起來，尤其還是以謊言著稱的綠龍。

    “綠龍口中說出的都是謊言……”

    不過它心中剛剛想起這道念頭，紅龍顱首甕聲甕氣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吾雖五首，但一心一念，一念一體，不分彼此。”

    提亞馬特似乎看出歌頓的欲言又止，又說道。

    “你臉上的鱗出賣了你，並不是吾能看穿你的內心，你這幅相貌的龍臉，吾已經看過無數張了。”

    “不過，說實話，其實吾很少說謊。”

    綠龍高昂著脖頸，宛如人類宮廷的公主。

    “現在能談談嗎？”

    歌頓感覺說這話時的提亞馬特宛如對著第一天剛入園的孩子循循善誘的幼兒園老師。

    他有些無奈，畢竟現在的情況對於它來說，還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場。

    要不……直接動手，不講武德？

    暗金豎瞳不懷好意地在提亞馬特這具看似由雲霧構成的身體上下掃視，似乎在看哪個位置比較好下口。

    不過最後看著望著，等待它回答的提亞馬特，最後歌頓還是歎了口氣，道。

    “這不都擺在你的麵前嗎？惡龍之母，吾並不想你的計劃打破吾的生活。”

    “戮王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被粉碎，等吾離開這個位麵，你想什時候動手我都不會管。”

    歌頓望著底下時隱時現黑色帆船，龍爪猙獰，一副沒法談的模樣。

    “那是這樣嗎？難道你真的不想要知道戮王星的真相？我為什要擊碎它？”

    提亞馬特似乎一點也都不意外，隻是挪了挪略微有些僵硬的白龍顱首，饒有興趣的問道。

    “不感興趣，真相永遠是勝利者書寫的，而吾，並不想看到你的勝利。”

    無論惡龍之母如何誘惑它開口發問，歌頓都不為所動。

    但讓歌頓沒想到的是，就算它不問，眼前的提亞馬特似乎也毫不在意，直接自顧自的說道。

    “不要急，我這個幻影還能支持三個小時，你就算要阻止我也得等三小時後再說。”

    “我看看，這個故事有點長，是從父神之死開始講起，還是第一次龍隕之戰開始說起呢……”

    五個比山嶽還大的頭顱沉思半晌，驀的突然抬起頭，再次說道。

    “想來想去，還是讓你自己看比較方便。”

    “剛好這有阿絲忒瑞娜的神廟，省的吾多走一趟。”

    阿絲忒瑞娜是創造龍神，掌控的領域有詭術、旅行、以及機運，歌頓雖然不清楚提亞馬特為什說這處半位麵有阿絲忒瑞娜的神廟，也不清楚時光龍到底信不信祂。

    但是它還是很好奇接下來提亞馬特到底想要幹什，如果能不戰鬥就能拿到那擊碎星辰神器的最後一塊碎片，那當然最好不過。

    眼下它確實拿這團雲霧構成的虛影沒有什辦法，底下黑色帆船的防護罩它也沒有方法打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讓歌頓沒有想到的是，提亞馬特選擇了讓這種方式讓它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轟”“吼”“啊”……

    五個頭顱發出不一樣的龍吼，齊聲高唱，仿佛有萬萬副龍吼在歌頓的耳邊炸起，然後便是天際海平麵下，也傳來了比之提亞馬特，更為奇異的龍吼，清音悅耳，一聽就和提亞馬特的畫風不一樣，倘若說前者是流氓大漢，那後者便是嬌柔少女了。

    而歌頓也就這樣，徑直的陷入了漫山遍野的吼聲之中，那聲音仿佛穿越了時光，而且更加實質化，歌頓不由眯起了豎瞳享受著精神上的愉悅。

    直至鼻尖血腥味的傳來，讓它驀然一下睜開了雙瞳，然後便徹底愣住了。

    因為眼前根本不是它先前所呆的位麵，而是一個截然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血紅色天空，還未完全落下的殘陽。

    天空一端熾日的光輝和血色交織在一起，戰場的東方的中心，正懸停著一座仿佛由山峰組成的要塞，鉑金色高牆懸停在半空，延伸至視線盡頭。

    渾身閃爍著金屬色澤的巨龍從牆頭起飛。而地麵上，遠處猙獰骨刺高塔構築而成的堡壘城牆上一千根咒文石柱直刺向天，射出無窮的血紅光線，燒紅了整片天空。

    屬於善良陣營的金屬龍和邪惡陣營的彩色龍，以及充當牆頭草的寶石龍充盈了天際。幾千條巨龍和他們上萬的附庸仆從、龍裔和龍脈封臣，在擁擠的天空中廝殺。

    絢爛的法術劃過天際，各種龍息當頭灑落，慘死的仆從下雨般墜落，落地的巨龍咆哮著展翅騰空。

    龍隕之戰。

    它來到了龍隕之戰！

    歌頓看著一條條巨龍在它的眼前倒下，從傷口流淌而出的龍血更是將大地都滋潤出猩紅色的光。

    雖然不清楚提亞馬特到底想讓自己看什，但是歌頓決定靜觀其變。

    而很快，它便看到了頗為熟悉的東西。

    那就是存在於龍之傳承中的神徽，而且很多，無論是蘭迪斯亦或者塔馬拉，還是毀滅龍神卡瑞苟斯……

    然而歌頓在戰場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有關巴哈姆特和提亞馬特的徽記。

    “難不成還沒有誕生？”

    “可不對啊，無論是曆史記憶亦或者傳承，都告訴了諸多位麵的龍族，提亞馬特是惡龍之母，巴哈姆特是善龍之父。”

    “為何會一丁點痕跡都找不到？”

    就在歌頓一頭霧水的時候，時間仿佛有人刻意撥弄了一般，速度加倍，而它也逐漸隨著時間的加速，得到了當地的知識。

    這並不是龍隕之戰，而是位於上萬年前的戰鬥，那時，提亞馬特和巴哈姆特的信仰還未跟隨異界奴隸來到艾歐大陸，戰鬥也隻是常見的廝殺，幾乎數百年便要來上一次，還遠遠沒有龍隕之戰來的慘烈，那可是隻要被選中，生存率近乎達到百分之十的恐怖戰爭，每個活下來的巨龍無一不是未來霸主。

    當地較為出名的巨龍信仰還是那與造物主發音相同的艾歐，以及祂的使者，阿絲忒瑞娜，以及其他龍神。

    巨龍時代的落幕起源於精靈的到來，巨人和巨龍相安無事，卻因些許誤會雙方開戰，巨人被趕下時代舞台，但萬萬沒想到巨龍的衰落卻從精靈開始偷偷學習龍族魔法開始，從偷竊的法術中，精靈了解到了巨龍的弱點，它們的心智會受到某顆圍繞天體旋轉彗星的影響，從而發狂。

    以智慧著稱的精靈自然想到放大這一效果，從而讓巨龍徹底發狂，並且將原本影響彗星經過之地的範圍增加到全世界。

    這花費了精靈很多年時間的準備，但對於巨龍的壽命而言，確是那的不值一提。

    於是，在巨龍還未享受完當前世紀的餘暉，戮王星便讓原本每處山峰，每寸領土都充滿巨龍翱翔之影，變成了現如今的龍煙稀少，也導致了大部分巨龍在雛龍成長為少年期後，便將他們驅逐出巢，固然有擔心自己的財寶，但何嚐又不是一種銘刻在血脈的保護。

    時間還在轉動，擁有神性的歌頓可以接受到許多遺留在這片時光的信息，包括提亞馬特與巴哈姆特的第一次隨著人類奴隸的到來，他便第一時間感應到了。

    於是，接下來的時光，歌頓便花費了大量精力注意這兩頭未來注定笑傲整個艾歐大陸的眾龍之神。

    從而也就第一時間知曉了許多密辛。

    比如由於提亞馬特和巴哈姆特的到來，所挑起的慣例，鼓勵相互滅絕的龍隕之戰，曾經一度被艾歐大陸當地的巨龍所唾棄，兩位龍神的信仰在一段時間都被拋棄。

    還有，諸如龍狂謎鎖之所以效果那強，是因為精靈還專門抓了一頭巨龍的王封印了進去，隻不過那時候用的都是金龍（精靈將金龍當做巨龍的王者），結果還沒等戮王星飛回來，麵的巨龍便死掉了，金龍一度成為了消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