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自有妙計
辛程說和離大半是玩笑,他萬萬沒想到王氏真把這話接過去,且心下還真就是這盤算的。
所以她近來在外奔走——她是做給外人看,更是做給天子看!
怪不得內宮去了兩趟,辦不成事兒都還是要去。
據說在清寧殿外跪求過快兩個時辰。
身嬌肉貴的高門女孩兒,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新婚小夫妻,從前壓根兒就沒什感情,婚後趙清待她又實在算不上好。
辛程才想到這,那邊王氏已經又開了口:“我與趙清之間,從來就談不上感情二字。
當初皇上賜婚,於旁人看來,天子賜婚,這是莫大恩典與榮耀,可對我們王家來說——”
她聲音戛然而止,滿眼落寞望向辛程:“二公子出身士族高門,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辛程隻是點頭卻不語,靜靜地等著王氏後話。
果然她又道:“何況趙清是壞了事,擺明了是被貶謫的人,說什封地涼州,那就是被放逐出京的。
可我父親說,自古來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好在趙清到底是親王之尊,成婚後遠離京城,我們夫婦二人永居涼州,倒也落得個清閑自在。”
聽聞這清閑自在四個字時,辛程眉心動了下,然則還是沒說話。
王氏並沒有瞧見,長歎一聲:“我是不能置王氏全族於不顧而抗旨的,既然不能,我就學著接受。
旁人指指點點,奚落我嫁了個落魄皇子,那也都不打緊,總歸今後也見不著麵了。
可是趙清欺人太甚!
自去涼州,他把荒唐事做盡,仗著山高皇帝遠,父皇又本就不欲再理會他,他越發沒有了忌憚。
整個涼州官眷中,我這個安王妃就是最大的笑話。
可我呢?
我還是要笑臉迎人,每每在外行走,裝作沒事人一樣,端足安王妃的派頭與架勢。
旁人奚落嘲笑我,我卻不能自輕自賤,否則這一輩子,才是真的全都毀在趙清手上!”
王氏話到後來咬牙切齒,足可見她內心深處對趙清非但無愛,反而生出不知多少恨意來。
這原也是應當的。
辛程舒了口氣,總算接過王氏的話來:“這就說得通了。”
他一麵說,一麵不免搖頭:“前些天王妃為安王四處奔走,我私下也與人說過,對王妃此舉,實在不解。
其實不止是我,想這京中許多人,大抵都覺得困惑。
王妃做一派情深的模樣,倒真叫人以為您同安王殿下是伉儷情深。
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
王氏嗤笑:“他也配。”
辛程對這種話沒什感覺,王氏自己說起來就更沒有什不恭敬的感覺了。
話全都說開了,辛程的態度卻並不明朗。
王氏心內其實有些著急,隻是麵上並不顯露太多。
心下的急切倘或有十分,臉上帶出來的也不過三兩分罷了:“橫豎該為趙清做的我都做過了,所有人也都知道我對他是仁至義盡,為妻該做的本分與情分,我全都做足了。
難不成他要去死,我也要抱著他一塊兒去死?
說句實在的,我起初也並沒有動這樣的心思。
太後喪儀,我隨趙清回京,這一路上我不止一次問過他,倘或刑部要調查他與福建勾結的案子,他到底有什打算。
及至彼時,我心也仍舊願意把他當做我的夫君看待。
從前肅國公府孔家做過的事,我心很清楚,但跟趙清成婚數月以來,他是什德行什路數,我多少也知道。
即便他真的跟福建有牽扯,多半也是孔氏族人慫恿攛掇的緣故,或是他並沒有做——”
她稍抿唇,沒了後話。
辛程唇角揚起來:“王妃是想說奪嫡之爭,栽贓陷害。”
這樣含沙射影的話,少不得把趙盈也給含進去,所以她才沉默收聲,沒繼續往下說,不過就是這回事兒,也不是非要挑明了講不可。
隻是辛程想來,眼前的女人果然不同尋常。
原來自入京時她就料想到了會有今日。
當日她究竟是已經動了要與趙清和離的心思,還是如她言外之意那般,倘若彼時趙盈肯跟她說上那兩句貼心的話,她也是很願意為趙清奔走,寫信送至她母家太原王氏去的,這一切已然未可知,她所言也未必可信,故而辛程無意探究。
他轉了話鋒,再不接王氏那茬兒:“眼下王妃遭遇此等事情,雖說是皇家事,外臣不該置喙插手,可王辛兩姓,早定姻親,原也都是自家親戚,今日即便是我父親在此,對王妃所請所言,大抵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王氏聞言麵上大喜:“那二公子的意思,是肯幫我?”
辛程還在笑著,笑意不達眼底,那樣的笑容反而遮掩去他最真實的情緒:“這個幫說穿了不值一提,不過舉手之勞,王妃入京也必是早知我近幾個月和公主走得還算近,說得上幾句話,便是尚書府也是常來常往的,所以王妃今日枯等一個多時辰,此事也隻打算與我說,而非說與六郎聽。
是以我若還要推脫不幫,那委實是有些過分。
來日給父親知道,也是要責罵我一場的。”
漂亮話說得越多,後話也越是容易傷人。
王氏的喜悅神情稍稍斂去,再抿唇角,猶豫一瞬,轉而問道:“然而呢?”
辛程笑意再濃:“然而公主脾性王妃不知,我卻深知。這件事情我可以替王妃去開口,也可以引公主同王妃見上一麵,王妃與公主自己談去,都是可以的。
可是今次安王出事,刑部態度持中,薑大人和都察院的幾位大人咬死了安王不放,非要治他謀逆重罪。
公主與沈閣老在朝中已是百般為安王殿下說情開脫,擺明了態度是偏幫安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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