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隻有發動機的聲音在回蕩，車內的兩人靜默無言。

    劉燁的眼前不時浮現出各種各樣瑣碎的片段，譬如有人從地麵上巨大的裂縫跌落進滾燙的岩漿，然後成為一堆灰燼永遠地消失；亦或者是被滔天的洪水吞沒，漂流到無人所知的角落。

    所有人都會這消失，人類的生命是如此得脆弱不堪。

    劉燁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真皮材料令人安心的磨砂感卻無法讓他覺得放鬆，恰恰相反，這顆粒般的觸感反而使他難以忽略腦海中愈發劇烈的疼痛感。盡管他早已下定了決心做出了決定，但這超越生理上的痛苦仍然讓人難以忍受，使他漸漸生出了就此閉上眼倒下去的想法。

    “轟隆！”

    頭頂上方的天空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好像隨時都要砸落下來一樣，劉燁從輕微的恍惚中驚醒，輕輕地長抒了一口氣，而陸晨則驚懼地抬起頭四十五度角仰望著窗外的夜幕，但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隻有黑暗，其餘的什都沒有。

    “到底發生什事了？！你剛剛說要去拯救世界？這**到底是什情況？”

    劉燁沒有回答他，隻是靠著路邊停下了車。

    “下車。”

    “什意思？”

    “現在，立刻，下車。”

    劉燁轉過頭望著陸晨，瞳仁是不正常的琥珀色，麵晃動著虛幻的光影。

    腦海，陸晨的死亡報道依舊清晰可見，未來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行動的。”

    “你不是在擔心你的妹妹陸彩羽的安全嗎？這座城市從今天晚上開始起將陷入永不平息的混亂，沒有你在她身邊的話，會發生什樣的事，不用我說吧。”

    “彩羽……”陸晨暗暗地握緊了雙拳，他莫名地感到有些憤怒，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足還是因為劉燁臉上那仿佛看淡一切之後的冷漠，亦或者是身處亂局卻一無所知的無奈和不甘，他問道，“永不平息的混亂……你又說要拯救世界……劉燁，你到底知道什？”

    “我說過，詢問沒有意義的問題，追尋沒有意義的真相，隻是浪費時間。”劉燁撇過頭看著前方，發動了車子，“就算我告訴你也沒有意義，人們隻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東西，所以直到一切真正發生的那一刻還有許多人在試著欺騙自己。”

    “那難道你現在做的事也沒有意義嗎？”陸晨道，“不就是拯救世界嗎？你可以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不要以為你會點魔法就高高在上，看不起我們普通百姓啊！”

    劉燁沒有選擇將陸晨踢下去，他知道即使將陸晨一個人丟在這也救不了他，他還是會既主動又被動地參與到這場混亂中來，最終為了拯救他人而犧牲掉自己的生命。

    “真是個笨蛋……”他輕輕罵了一句，然後發動了車子。

    自己是這個時空中唯二的變數，讓陸晨一直跟著自己行動，也許是拯救他生命的，唯一的方法了。

    ……

    ……

    ……

    程文秋他們來到了至高科技大樓最頂層。

    從樓梯上來，麵前是一條被奢華辦公桌分成兩半的走道，另一頭是電梯，電梯門緊閉著。左右兩邊是方形的水池，水池清澈見底，可以看到麵浸泡著的屍體。

    靛青色的地板上倒著許多血肉模糊的男人，和之前那些傭兵的死狀不同，這些人身上的傷口都大得可怕，而且鮮血似乎都被抽幹了一般，屍體看上去皺巴巴的，像是被擠掉了所有水的海綿。

    頭頂上方是圓形的玻璃幕牆，抬頭望去看得到滿天繁星，月光澄明如水，在池中投下明晃晃的倒影。如此靜謐的夜色卻浸泡在刺鼻的鮮血和屍體的味道，不免讓人心中有些不快。

    程文秋和韓子城走到那些男人身邊，用腳踢走附近地上的手槍和步槍，半蹲在地上檢查起屍體的情況。

    就在這時，程文秋的臉突然向旁邊一偏。

    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一枚子彈擦著他的臉頰滑過，然後“砰”的一聲擊中了前方的牆壁。

    “狙擊……是從哪來的？”

    第二波、第三波子彈緊跟著襲來，程文秋和韓子城立刻高速奔跑起來，每一步都剛剛好踩在子彈到達之前的那一刻上，兩人順著地板做了一個滾翻，躲到了奢華辦公桌後的陰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