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年前的勞倫斯頓花園街三號院,卡恩莫迪坐在書桌後麵,托著腮凝望著窗外寂靜的街道。
令人感到刺痛的寒氣,正以她的身體為中心,朝四麵八方擴散開去。象征著魔法至高力量的原典《雪之歌》,聚集著宏大的魔力,即使是對於魔法一知半解的人也能夠輕易感受到的,極具壓迫感的存在。
“快要完成了……”
擁有著寶石一般冰藍色長發的少女眼中透著疲憊,原典的書寫工作比起一般的文學著作來說更需要奉獻精神,因為每一個陣列與魔咒之間的轉換都需要筆者精心搭建橋梁,那些文字並非是輕飄飄的墨水痕跡,而是濃縮的魔力沉澱下來的結晶。而這一旦失控爆發開來便足以毀滅整個倫敦的東西,卡恩隻有一個人來麵對它。
當然,隻要她還活著,原典就不會失控,因為她的魔力不會抗拒自己,但如果原典落到別人的手,就不好說了。
“咚咚咚。”
響起了敲門聲。
卡恩扭頭看過去,一個穿著黑色皮質大衣的男人站在那,自然卷的褐色頭發一綹一綹地垂在額前,左側的身子鋪滿了陽光,淺淺地笑著。
“還好嗎?”他問。
卡恩點了點頭,這個人名叫傅葉·巴頓,是一個很好的“朋友”,至少在她的視角是如此。
由於父母在一次魔法爭鬥中雙雙殞命, 自幼缺少關愛的卡恩莫迪性格孤僻,幾乎足不出戶, 魔法幻生出的冰雪就是她最好的夥伴, 而巴頓在她眼便是和冰雪同樣重要, 同樣值得信任的人。
呼——風吹過的聲音。
桌上的原典《雪之歌》的封頁輕輕翻動著,發出了淡淡的光芒。
“準備工作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隻要以血為媒介,將固定在我身體的最後一道術式轉移到上麵,《雪之歌》就算完成了。”
“血?非得要這做嗎?”
“鮮血是最有效的溶劑, 或者說,我找不到其他能夠承載【雪世界】術式的溶劑了。”
“我不太懂,但是用鮮血承載的術式聽上去很像是邪惡女巫才會用到的東西。”男人笑著說,“需要多少?在羅通島上的監獄, 魔法協會在那關了不少死囚,我可以幫你弄到一些,但是不能太多, 不然會有麻煩……”
“巴頓, 不可以傷害別人。”
“我知道我知道, 隻是開個玩笑而已。”男人舉起雙手搖了搖頭,“西城郊外,芭德薇太太的奶牛牧場, 這個總可以了吧,放心,我會去和她商量一下, 不會不告而取的。”
“巴頓。”
“這個也不可以嗎?那就有點麻煩了啊……魔器市場上能買到的血大多是鴿血,但我很不喜歡那東西的味道, 當然如果卡恩你需要的話也不是不行,不過說實話,那些家夥的心是真黑, 一瓶精煉過的鴿血就要同等重量的白銀……”
“巴頓。”
“在, 我在這。”
“隻能用我的血。”
“什?”
“不管是其他魔法師或者是動物的鮮血,遇到我的魔力都會瞬間凍結成冰, 隻有與之親和的我的鮮血可以承載它。所以, 必須得我自己來。”
“可是不會有問題嗎?你的身體……我不太清楚那方麵的事……但是,書寫原典本身就需要大量的精力, 如果還要抽血, 不會給你的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嗎?”男人的語氣變得急促了些, 帶著關切和擔憂,“或者說, 非要把那個術式囊括進去不可嗎?就這樣完本,別人也不會知道吧?”
可是卡恩莫迪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必須要完成。”
“……你希望解構雪陣列的想法到了如此地步嗎?”
“我有必須要去完成的事。”
少女簡單地回答。
在她澄淨的眸子,那個令她與眾不同的象征——幽藍色的雪花正忽明忽暗地,似乎在鼓動一般閃爍著亮光。
“巴頓,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沉默了一會兒,她忽然開口說。
“沒問題。我們要去哪兒?”
巴頓爽快地答應了。
“這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地方,終年不化的積雪,寬闊平坦的高原,茂密的森林以及形狀完美符合卡洛特斯神話中聖湖的冰湖。你覺得呢,卡恩?”
那人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女伴,他滿臉胡渣,但看模樣倒挺清秀,自然卷的褐發從棉布帽垂下來,蕩在下巴兩邊,眼眸深邃,在瞳孔的深處,仿佛有火焰在不斷燃燒。
“嗯。”
“你是打算來這度假嗎?雖然風景不錯,可氣溫是不是太低了點?你是無所謂,但要我一直待在這,可有點受不了啊。”
“這是冰雪陣列最初被發現的地方,那塊帶有最初的冰雪圖騰的石刻,就在這片冰湖底部的某個地方。”
“哦?”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沒有解開。”
“什問題?”
“藏在陣列最深處的,關於生命和靈魂的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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