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類別:未分類 作者:阿鳧 本章:第四章

    韁繩一收,馬車在相去朱門十步開外悠悠停下,銀月高懸,已是入夜時分。

    門邊另有兩個小黃門守著,爭相湧上來,一個打燈,另一個打簾,嬉鬧著請崔潯入內。

    “小黎郎君早到了呢,正與駙馬同吃酒。殿下問了兩回崔郎君,恐夜黑路滑,特意讓奴婢們守著。”

    來時有馬車,門前明燈高懸,夜黑路滑不過是句托辭。崔潯明白,自己再晚來一刻,這兩個黃門自會再去請他一回,當真是客氣得很。

    崔家是新貴,永昌公主與太子一母同胞,自然要多拉攏幾分。

    崔潯攏袖,說笑著往走:“勞煩殿下了。”

    月上中天,此時備宴,是除開晚膳後的消夜,沒有諸多規矩,拿些炙羊肉佐酒,不至於吃得太多不好睡。

    故而棄了堂中,反倒選在臨水之處,以山石為桌,四下掛起簾幔,圍出個“神仙居”來。既有夜風清涼,也不至於貴人們被蚊蟲咬得滿身包。

    崔潯老遠聽得“神仙居”舉杯的聲音,白日自以為驍勇擒賊的明月奴大著舌頭:“蘭豫啊,出去一趟,怎如今膽子越發小了,再喝一杯。”

    “你表姐聞著酒氣不好睡,夜難眠驚醒。”

    崔潯展眉,蘭豫這個人屬實貼心,他今日倒是沒來錯,推杯換盞過後,有些問題還要請教蘭豫。

    他順著溪流往“神仙居”去,一掀簾幔,永昌公主不在,隻明月奴正歪歪捏捏舉著杯,勸駙馬蘭豫飲酒。聽得聲音,轉頭依稀辨出來者何人,噴出滿嘴酒氣:“崔潯,你遲到了,來來來,自罰三杯。”

    崔潯掀袍,盤腿坐下,正與明月奴比肩,也不推拒他送到自己嘴邊的酒盞,溫熱的佳釀辣著喉管滑落,腹中頓時暖了起來。

    “你不必管他,先吃上兩塊炙羊肉墊一墊。”蘭豫端坐在上首,手持玉箸,夾了塊羊肉送到嘴,細細嚼了,這才擱下筷子又道,“聽殿下說,你同她討了城東的隱朝庵留人,可是明月奴嘴的秦女郎?”

    不過半日,消息傳得甚快,連甫一回城的蘭豫都有所耳聞,甚至拿到酒桌上來問他,想來也是好奇心作祟。

    蘭豫見他麵色有異,扯嘴笑道:“殿下不是多嘴的人,隻不過聽黃門來報,是個女兒家。你這些年推拒著不肯成家,殿下也不過是關心罷了。”

    男子十八而冠,周人慣常早上兩年相看,十六定好人家,冠後便好早早成家立業。崔潯如今二十剛冒頭,身邊卻幹淨得很,對外隻說尚未建功,不敢成家,為此還得了聖上一頓讚賞。

    蘭豫瞥了眼尚不算爛醉,但也差不離幾分的明月奴,這廝處處跟著崔潯,好的沒學來,不成家倒是學了十成十,招惹皇後發了好些時候的脾氣。

    崔潯扯了把堪堪癱倒的明月奴,歎了口氣:“是從前蜀中的舊識,看著對我很是生疏。”

    “你兩年前春日去蜀中,是不是去尋她?你與她有些什過往。”

    明月奴不知何時突然振奮起來,雙目迷離著,滿是瞧熱鬧的模樣。

    崔潯並未否認,隻是在明月奴的杯盞複又斟滿酒,遙遙送到他手,借月勸酒:“月色正好,我與你喝你一杯。”

    明月奴迷迷糊糊飲了一杯,又聽他舉杯道:“惠風和暢,此杯敬你。”

    “為蘭豫接風洗塵,這杯你得喝。”

    “殿下款待,當痛飲三大杯。”

    ...

    杯的酒飲了,又被人滿斟,一套接一套的話打得他手足無措。明月奴不明白月色,惠風與他們喝酒有甚大關係,隻是覺著不好辜負美酒,樂地照單全收。

    半壺酒下肚,明月奴打了個酒嗝,安安穩穩伏在桌上睡了過去。

    蘭豫瞧著,笑道:“他如今是什都聽不到了,你有什事,說吧。”

    崔潯借炙羊肉壓了壓酒氣,在腹中打了許多草稿,終是拿這一句話開口:“我有位舊交,如今遇到些事,我想同你請教一番。”

    他如此說是有原由的。

    若是大喇喇直說,我崔潯與那位秦女郎過去如何如何,現下生疏,將來又待如何如何,且非將沒譜的事宣揚得眾人盡知。要是有那兩個多嘴的傳到秦稚麵前,照如今的局麵來看,他怕是這輩子都尋不到秦稚了。

    故而假借“我有位舊交”開口,既能把事問明白,又能推到個杜撰的人身上,想來也沒人會去追究許多。

    蘭豫了然:“奧,你哪位舊交?我可認識?”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繡衣》,方便以後閱讀繡衣第四章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繡衣第四章並對繡衣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