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明珠心思百轉,末了在染冬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染冬頓時一愣,終究沒有再說什。
一路染春默然不語,染冬酸了她幾句,她都不吭聲。
到了西府,染秋在門外候著,看到餘明珠之後頓時麵帶喜色道:“小姐,事兒辦成了,染夏姐姐退婚了!”
染春在一旁淡淡道:“若是辦不成,我們就找些人趁黑燈瞎火,套麻袋打他們一頓,再辦不成就吩咐手底下的人逼的他們一家老小沒有生計,左右不過是升鬥小民,我們已經算心慈手軟了。”
染秋和染冬紛紛看向染春,雖然知道她小聰明多,可是卻不知道她能說出這樣的話。
據說染春以前是在市井廝混過地。
“染夏現在怎樣了?”
“在房休息呢。”
餘明珠笑了笑,不再言語,一群丫頭簇擁著她進了文瀾院,她吩咐染冬去廚房做些大閘蟹。
也給顧懷明嚐一嚐。
她一進屋就聽到顧懷明的咳嗽聲,她本來以為,顧懷明的風寒應該好了一些,可是現在看來,他的身子實在是太差了。
餘明珠給顧懷明順了順背。
“夫君還是吃藥為好,要不然這小病就得拖成大病。”
顧懷明神色寡淡,顯然心情不好,餘明珠對著染春說道:“下去煎藥吧。”
“是”
房間隻剩下顧懷明和餘明珠,餘明珠拿出手帕給顧懷明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柔聲說道:“東府的老太君還問起夫君的身子,也送來了補品,改天我讓廚房給夫君燉。”
顧懷明躲開餘明珠的觸碰。
顧懷明看向餘明珠,他開口說道:“西北十六鎮,其實並不隻是十六個鎮,而是西北八州大半土地皆淪陷於西蒙,幾十萬大梁生民淪為國奴。”
西北同江南不一樣,人煙稀少,大型城鎮下麵聚集著小村落,隻要攻陷重要城鎮,那整個州府便無地可守,之所以說西北十六鎮而不是西北八州,隻不過是為了保全大梁的顏麵而已。
餘明珠端過來茶水,輕輕地吹了一口,而後開口道:“我讓廚房做了大閘蟹,夫君要不要用一些?蘇州的大閘蟹可是大梁最好地。”
這個時候的顧懷明到底是沉不住氣。
輩子他私底下做了許多事情,不僅在外頭背負罵名,在餘家也非常不好受,但是他從未對身邊的人透露過半個字。
他所背負的、痛苦的、掙紮的好像都和其他人無關。
當年的餘明珠隱約知道顧家的事情,也曾經想要寬慰他,可是顧懷明從未對她敞開心扉。
“失去了西北十六鎮,大梁西北沒有可守之地,西蒙如今出了一位中興之主,大放厥詞道,若是他願意,三日便能率領西蒙二十四部鐵騎直擊京師,”
餘明珠輕笑:“夫君同我說這些幹什?”
顧懷明抬起頭來看著餘明珠,眼神若有若無地一絲受傷,讓餘明珠心一酸。
“是我多言了。”
餘明珠聽到顧懷明這句話,不知為何心有些不舒服,輩子他死活不願意同她多說,可是這輩子他願意說了,餘明珠卻不願聽了。
她開口道:“大梁大概沒有什人會關心這些事情,若不是蘇州城出現了這多西北流民,蘇州百姓也不會有怨言,袁梅先生若沒有看到那些流民,他便是知道你娶了我,也不會寫詩,世之人隻會為與自己相幹的事情作興發言,夫君不必掛懷。”
顧懷明又問道:“那些西北流離失所的百姓與你相幹嗎?”
餘明珠聽到這句話後,思緒頓時飛到了輩子她流離失所跟著流民逃難的那幾年。
祖父死後,她和那些饑餓麻木的流民一起往南方跑,可是南方也發生了戰亂,餘家早就許久之前就已經被叛軍滅門,幸而她被一名叛軍首領相中,做了叛軍的小妾,她才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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