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活著啊,還是不能太閑。
楚昭就覺得自己可能是閑得有點兒魔怔了。
她天天苟在清心峰頂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看話本子,看到劇情稼接人物亂套,今天這個話本兒的男主角還深愛著他的白月光朱砂痣女主人公,明天楚昭一個混亂就能把他和另一個話本兒的男配角配上對兒。
但其實這些都還好。
誰看話本兒的時候沒點奇思妙想,覺得自己也能寫故事呢。
真正讓楚昭感到棘手的是一個夢。
一個,反反複複,沒什中心主旨且毫無營養的很模糊的夢。
有一個似乎對她很重要的人受了傷倒在她懷,轉瞬間白了發。她發了瘋地催動全身靈力救他,可卻絲毫減緩不了那人生命的飛快流逝。那人在她懷死去的瞬間,她隻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巨大的絕望與哀傷衝擊著她的識海。身邊的人刀劍相向,將她層層圍住。然後……
然後她就醒了。
故事進行到一半卡住不知道後續很難受的好嗎!
不僅如此,更難受的是她幾乎每日都有做這個夢,沒有一天爭氣點能把這個夢給做完的。
她猜測這可能是當時差點沒救回閻澤留下的心結,夢中那份眼睜睜看著人的生命流逝卻無法作為的無力感太過於真實,而那份痛失所愛的哀慟又太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無論是作為魔道餘孽還是清心宗聖女,她都不需要這種情緒。
她怎可能會有,所愛之人。
這段時間,楚昭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從噩夢中驚醒,然後跑到閻澤的床邊,反複告訴自己,沒有人死去,她把他救活了,不需要擔心什。
這個夢在她眾多光怪陸離的夢中出現的次數過於多且頻繁,以至於她從最初驚醒無助慌亂地奔向閻澤到最後表情再看不出任何波瀾,隻有心中如無底深淵般的茫然痛苦提醒著她,她又夢魘了。
她嚐試過諸如睡前唱歌睡前練舞睡前抄清心咒以及和後山抓來的野兔談心等一係列方法,無一例外全部撲街,她晚上依舊像值夜班似的到點醒過來,再例行到閻澤那巡視一圈。直到後來二位長老上山把她抓去複工搞希望工程,她為了興建外門屋舍場地開始接任務賺錢,忙得腳不沾地幾乎可以一夜蒼滄桑十來歲,才算徹底告別夢魘。
最後她得出一個結論。
青年人不能自甘墮落,太閑就會想多,想太多就會做夢。而夢不僅可能不是什都有,還有可能因為要素過多幹擾你的睡眠質量。
-
臨近年關的時候,閻澤終於醒了。
楚昭拎著自己偷偷從後山抓來烤好了的靈雞進門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番情景。
原本靜靜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人此時已經坐了起來,烏絲垂落,眼簾微垂,聽到她進門的動靜後抬頭靜靜望過來,眼瞳深邃,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閻澤看到楚昭突然這一進來其實也有些無措。
長久以來的昏迷,他意識偶爾清醒,卻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被丟在什角落不管不顧。他被照顧的很好,衣服幹爽,身上蓋著的是稍厚的被子,胃也暖融融的,照顧他的人沒有讓他餓著或是給他塞上一顆辟穀丹草草了事,很細心地給他。
現在看著楚昭推門進來自然的樣子,他心升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昏迷的這些天,都是楚昭在照顧他。
閻澤目光沉沉地望著楚昭,那先前在他昏迷時候絮絮叨叨,喜滋滋拎著一隻烤得焦香流油的靈雞進門的姑娘在看到他醒過來的一瞬間牽起了一個似笑似哭的表情,但那表情轉瞬即逝,換上了冷漠淡然的樣子。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他昏迷中的錯覺。
“醒了?”明明是問句,卻被她說成了平淡的陳述。
閻澤開口想要回話,神色陡然一變。
他啞了。
她沒有治他的嗓子,甚至在剛剛看到自己醒過來,都沒有任何的欣喜。
她不希望他醒過來。
也是,任誰會希望他這個罪人醒過來。更何況還是狷狂狡猾、帶著任務來擔心身份暴露的魔道妖女楚昭。
他就說楚昭怎會有這好的心,她不過是做戲做全套,將他放到身邊,揚了自己的名。他醒過來,隻怕要給她平添不少麻煩。
如何,要殺了他嗎。
殺了他才更方便吧。解決了自身即將暴露的隱患,對外隻需宣稱無力回天即可。
他看著毫無防備湊上來準備伸手的楚昭,握緊了被子下剛從桌上拿來的匕首。
兩個人同時動了。
楚昭麵無表情地伸手探了探閻澤的額頭。
而閻澤一臉防備地將匕首抵在了楚昭的脖頸。
楚昭麵無表情:他有點兒凶我好怕。
鋒利的刀刃割斷一縷頭發,楚昭垂眸看著那縷青絲緩緩滑落,又將視線重新落在閻澤的臉上。
眼前的少年渾身緊繃,對她滿心滿眼的防備。
楚昭覺得自己懂了。
唉,他怕不是被欺負的狠了,覺得全世界都是壞人。
邊想著,楚昭撕下一個雞腿,塞到閻澤嘴。冰冷的臉色透露著一絲看待智障的關懷。
閻澤:“……”閻澤有點蒙。
這還是他認識的魔道妖女嗎?
楚昭輕輕推開抵在自己脖頸上的匕首,再將它從閻澤手中抽出,握到自己手。
“你受傷後昏迷了近三個月,剛醒來可能有些不適應。這是清心宗,我將你帶離無極宗,招為清心宗內門弟子。”她拉過凳子坐下,拿手的匕首一片一片地片著手的烤雞。
“你感覺怎樣,哪可還有不適?”楚昭頭也不抬淡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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