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燁清早醒來，輕輕敲開楚昭的門。

    來開門的楚昭眼底有些莫名的蒼老與疲憊。周燁疑惑地越過她看見在屋床上躺著的人，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倒抽了一口氣。

    “閻閻閻——”

    “噓——我好不容易才給他哄睡著，你安靜一點。”楚昭見狀一腳踏出門檻，把探頭往拱的周燁往外趕，直接把手捧著的那個穿著紅嫁衣的布偶塞到他手：“這是咱姑姑，閉嘴收好啊乖。”

    昨夜她發現閻澤的問題不是一星半點的嚴重，神誌不清，連睡著的時候也極不安穩，總是會突然不安地醒過來，看不見她會魔氣四溢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看見她又開始一聲不吭吧嗒吧嗒掉眼淚，要安慰好久才能再放心地躺下。

    原先她以為他對她的好都源於歉意，還為那個自己一時衝動的親吻而後悔，但是事情顯然不是她想的那樣，閻澤對她的執著堪稱變態，晚上她坐在他的床邊將認識閻澤以來所有的事情複盤了一次又一次，還是想不通。

    但楚昭從來是個知難而退的精明人。

    想不通，那便不想，反正她喜歡閻澤是板上釘釘的事。至於現在，她隻想立刻休息。

    楚昭關了門走進隔壁周燁的房間，並沒有給周燁解釋的意思：“我補個眠，你師哥受傷了，照顧一下他。治愈術，都會用吧。”

    “哦……好。”周燁呆呆地回應了一下，捧著懷的娃娃，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盡管有些質疑一個娃娃為什是自己的姑姑，但堂姐說的都是真理。

    他雙手高舉娃娃過頭頂，行了個大禮：“姑姑好。”

    娃娃輕哼了一聲算是應答，周燁臉色唰地慘白，猛地一抖差點給娃娃丟出去。

    他敢發誓自己剛剛從一隻娃娃的豆豆眼看出了挑剔和輕蔑。

    楚昭睡得沉，再度醒來時，已經到了晌午。

    閻澤坐在她床邊，笑著看她。

    楚昭詭異地從他臉上看出了一絲羞怯，隨即想起來新婚夜剛過的小媳婦。

    她對天發誓，昨晚上她一直在哄不斷從噩夢中驚醒的閻澤，純潔得很，絕對什都沒有發生。

    想著想著，她又記起昨天晚上自己扯著人家領子吻他的流氓樣，臉又紅到了耳根。

    她真不是流氓，也不是那大膽的人，當時隻是感覺如果不抓住閻澤，告訴他自己的心意，恐怕會再也找不見他。心一急就下手了。

    閻澤卻自然地攬過她的手又鬆開，神色如常：“周家的東西保存得很好，我給你熬了粥。”

    兩人一前一後地在周家宅院走，暴雨早就停了，天還有點陰，偶爾響起林間的鳥鳴，整個周家都很安靜。

    “楚昭。”閻澤腳步微頓。

    “嗯？”楚昭跟在他身後不遠處低頭走著，此時也放緩了腳步，有點不自在。

    他要說什啊，她好緊張。

    “你能原諒我，已經是我的奢望。”閻澤頓了頓，認命地閉上眼。

    他本來不想說的。可若是不問清楚，他怕自己後悔。

    “昨天夜，你也知道了。我……”他放出平日壓製的魔氣，“我不僅修魔，會連累宗門，還偶爾不能控製自己，昨天差點害了你。”

    楚昭冷了神色：“所以？”

    “所以……你棄我才是上上之策，若是現在離開，我不會再追著你。”

    “我明白了。”

    閻澤一愣，卻也釋然了。拒絕才對，任誰都不會招惹他這個麻煩。

    那我便不會再追著你，隻是會鏟除了一切對你的威脅後，將這份愛戀帶進墳墓。

    楚昭看著前麵垂著頭的閻澤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心疼。明明提出來的是他，這時候卻像隻被遺棄的大狗。

    她快步上前，把手塞進閻澤不自覺攥起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我還等著喝粥那。”

    閻澤驚訝地偏頭看她，大腦一時間不太能消化楚昭這句話的意思，眼睫還掛著幾滴茫然的淚珠。

    楚昭正了神色，望著閻澤那雙好看的眼睛：“誰讓我對你一見鍾情，還有哪怕是天塌下來都不會改的倔脾氣。”

    閻澤被楚昭突如其來的告白驚得說不出話，他眨了眨眼，淚珠滾落，又掛在眼睫上邊好幾顆。

    楚昭輕笑：“怎以前不知道你這愛哭呀。”她擔心自己說的不夠直接，讓這個沒安全感的玻璃心東想西想，思索了片刻，又重申一遍自己的意思：“我是說，我心悅你，喜歡你，連在夢境中就算是死都想要嫁與你。”

    說到最後，她越說臉越紅，可聲音卻不減。一雙晶亮的眼睛認真地看著閻澤，生怕他沒有接受到自己的意思。

    楚昭正苦惱於語言的單薄，被閻澤猛地摟進自己的懷。

    心跳如擂鼓，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把頭埋進楚昭頸窩，她發現他整個人都在抖，於是伸手輕輕拍著他的背。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昭原來有那那好，他恐怕要拿生生世世的苦來還。

    角落抱著娃娃的周燁：哇哦。

    -

    一行人到達京城的時候，天空開始飄雪。

    閻澤從空間中取出一件紅色的披肩遞給楚昭，見楚昭既開心又有些不情願地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