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什時候，大地上湧出了無數多的凡人，看樣子，應該是整顆星球的凡人都出來了。

    密密麻麻的，像是數不盡的螞蟻一般。

    顧長風此前開山裂石，隻是將那些渾然一體的碎裂開來，並未耐心地進一步粉碎。

    然而，此刻。

    這些凡人們手抬肩扛，將那些大塊的岩石移到一起，舉著石頭不斷地將小塊的岩石砸成粉末，然後耐心地、虔誠地捧著石粉，在地下均勻的鋪了一層又一層。

    在他視野可見的範圍之內，已經出現了方圓數丈的平整地麵。

    顧長風不由自主地降落了下去。

    凡人們立刻湧了上來，興奮地指著天空，跳起了舞蹈。

    還有幾個老者，顫抖著雙手捧出了一片片的苔蘚，呈給了他。

    然後，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

    顧長風霎時間明白了！

    自己知道，想要改變這顆星球的環境的話，要降雨，要填坑，要變石為土。

    這些凡人們也知道。

    隻是他們的力量實在太過弱小，無法付諸行動。

    現在，他們看到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用意，卻自發地組織了起來，研磨了石粉，平整了地麵。

    自己出現之後，他們便立刻懇求自己再次降下大雨，好讓他們能在地麵上培育出苔蘚。

    顧長風默然不語。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這顆星球已經幹涸到了極點，隻有在地層深處才會有水份存在。

    無論降下多少的雨水，都將會滲入地層深處，無法在地表積蓄。

    單憑自己的力量，就算不要命的降雨，就算是累死，也不能徹底改變這顆星球的環境。

    也許，至少要成百上千名像自己這樣的仙人，共同努力才行。

    凡人們在地上跪了很久很久，卻見他隻是默然佇立，眼中熾熱的希望之色漸漸黯淡，最終熄滅。

    他們像是喪失了所有力氣，蹣跚著相互攙扶著，重新返回了地下的洞穴之中。

    那些被石粉鋪就的地麵，沒人再去理會。

    很快，大地上恢複了平靜，隻剩了顧長風一人。

    他仰望著天空，負手而立，沉默不語。

    夜色漸漸籠罩了天地。

    漫天的星辰，像是無數高高在上的仙人，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天意從來高難問。

    不是仙人不知凡人之苦難，而是就算知道了，也隻會視若無睹。

    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又能如何？

    不過是成就了極少數人的長生不老、快意恩仇、自在逍遙。

    他低下了頭。

    胸口似乎充滿了無盡的怒意、強烈的厭惡之感，卻無處發泄。

    踏、踏、踏……

    伴隨著窸窣的腳步聲，一道長長的身影越來越近，顧長風霍然回頭。

    一名身材幹癟、白發雜亂的老頭，含笑在他的麵前站住。

    他看不透這老者的修為，但心中已提起了高度的警惕！

    對方既然能在無聲無息間，來到自己的背後，修為必然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顧長風拿不準對方是敵是友，但思索片刻，還是拱手道：

    “在下顧長風。”

    “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老頭笑道：

    “老衲法號聖光。”

    “小兄弟不認得老衲，老衲卻認得你。”

    “當年你在天垣星北鬥峰大榕樹旁，立下道心之時，老夫曾為你種下一顆菩提心。”

    “不知你還記得否？”

    陡然之間！

    顧長風腦海的所有記憶，轟然蘇醒！

    他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不錯！

    自己當年立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道心之時，曾感應了霞光祥雲萬丈，天音嫋嫋不絕，還有飛天仙女散花的奇景！

    醒來後詢問趙虎、蕭慕雪等人，他們卻茫然不知，自己還以為是幻覺。

    後來突破金丹境界之時，也曾見到了這名老者，然後在丹田中生出了一點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