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莫唱陽關，真個腸先斷

    薄霧中的太陽慢慢爬上樹梢，有些發黑，光芒穿過薄霧照在東下村殘垣斷壁上，一些還立著的牆麵，斑斑點點，子彈射擊留下的彈孔衝擊形成一個個的圓圈，剝落的土牆，露出簇新的牆體，斑斑點點，色澤白黃，被爆炸引燃的房子燒了一夜，還在冒出一縷縷的青煙飄蕩在村子，浸入到薄霧中，慢慢消失。

    靠近山區的早晨帶著涼意，無數的鳥兒在林間、田地飛翔。

    村還飄蕩著濃重的血腥味，安靜。

    梅縣治安軍，大部分在頭天晚上就跟著鬼子回城，留了一個班，處理梅縣治安軍的屍體。

    挖坑的重任交給興隆鎮治安軍，屍體沒有直接埋在戰壕，治安軍僅僅留下一個排，三十多個人忙了大半夜，整出兩個大坑，分成兩撥的兩百多治安軍屍體入坑，大墳包上已經覆上了土。

    治安屍體葬在南麵的墳地，對死亡莫名尊重，也許是兔死狐悲。

    按習慣，大部分逝者都會在葬在西邊，或者比較安靜的地方，東下村的墓地有些不同，可能因為村北有一條東西方向的大路，或許是嫌西邊距離大路太近太吵，沒辦法，墓地選擇在南麵墳場更南麵。

    村已經沒有什完好的房屋，沒法住人，興隆鎮治安軍隻留了一個班，要接應追擊八路逃兵的皇軍，梅縣，興隆鎮其他的治安軍，帶著疲憊往東北方向走了，那邊有另外一個小村子，隻有三五戶人家，治安軍打算先去那村子睡一覺再說。

    留下的治安軍們非常的不樂意。

    “你腦子有問題，都走了，就你，哎，新官上任掙表現？還主動要求留下來，連累我們一齊受罪?”一個兵對著新上任的班長發著牢騷。

    “我要多陪陪兄弟們，你有意見？”邱半賢陰沉著臉“老子現在是班長，想造反?”

    半仙的偵察能力不錯，被排長看上，頂上了在衝鋒時被打了幾個雙透眼的倒黴班長。

    那兵好像才突然想起來，這慫貨家夥已經是班長，訕訕笑著：“這不為你著想，呆這吃不好，睡個覺都找不到方，還得等皇軍回來，辛苦你了。”

    “滾，自己找地方睡覺，這我看著。”

    “班長，八路咋那窮呢，兄弟們連個銅板都沒撈著。”另一個治安軍幽幽的抱怨。

    八路的屍體還擺在村，現成的戰壕一會兒等睡得差不多了，還是埋了，都是中國人。

    半仙還有一個打算，他留下來也是衝著這事，他要去翻一翻，看看唐大狗在邊沒有，要真有，還得多挖個坑埋了，人多的時候，不敢出去一個一個的翻看，怕露出馬腳。

    半仙帶著希望，心在拜著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報著一絲的僥幸，忍著心恐懼，將集中的八路屍體，一個一個翻了一遍，把那些帶血的臉都擦了一遍沒發現熟悉的人。

    心樂開了花，卻不放心，再翻了一遍，還是沒有，一屁股坐在一截倒在地上的土牆上。

    難道唐大狗跑了，想到自己眼花看到的身影：“你姥姥的，害老子白擔心半天，就知道你狗R的命大。”

    放了心，那還幹個屁，睡覺才是頭等大事，地上大部分地方，因為前天下雨，還都是濕的沒幹，回到弟兄們睡覺的地方，在附近找了個倒了牆的房子，找了根棍子，將牆上還堆著的那些爛瓦跟土塊收拾了一下，倒頭便睡。

    連續兩天沒睡，最後一個哨兵一睡下，呼吸變得均勻，遠處傳來呼嚕聲打得天響。

    新倒下的牆，竟然沒有破碎，也許是因為吳石頭的身體，也許是那被挖出來鬆軟的土，中間有個空隙，一條髒兮兮的小辮慢慢冒了出來，慢慢的，整個身體爬了出來，扯著一支快慢機，對準了正在那土牆上的治安軍，想了想，還是沒有開槍，貓著腰，圍著還這倒掉的屋轉了一圈，四周的十多個治安軍睡得死沉，將開了機頭的駁殼槍放在一邊，準備從那小小的洞口再扯出一個人來，半天都沒成功。

    跟那洞口說了幾句話，邊遞出那帶彈鼓的奇怪的槍。

    洞口太小，胡義爬不出來，羅富貴就更不用說，好歹出來了一個。

    小紅纓已經冷靜了下來，吳石頭就被壓在那牆下邊，這治安軍竟然還敢睡在上邊，將槍口頂著那治安軍的腦門，站在頭部位置，從水壺灌了一大口水中在嘴，噴向那睡著的偽軍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