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領的黃昏,有一種孤寂的美感。
遠處的雲被昏紅的天光映出一片火燒過的顏色,起初薄的通透,灼灼地似要燙穿人的瞳孔。但隨後這些雲像是不服氣似的,越聚越多,徹底擋住了那輪紅日,最後變成了天邊的一團火,在空中妖豔地舞動。
他站在鍾樓的樓頂,遠眺著那半邊的火雲。
今夜月黑風高。
宜殺人。
下方的街道上,店鋪的馬車滿載著酒桶,正跟隨著阿瑪西爾自然守衛軍的步伐前往城南。
每一桶酒都混入了西爾調配的毒藥。為了追求一網打盡,他特意沒用那種迅速發作的烈性毒藥,而是選擇了幾杯下去才會身體發軟的毒。
畢竟對西爾而言,隻要打開城門,讓自己的士兵可以湧進城中就已經宣告勝利。哪怕在巷戰正麵麵對阿瑪西爾自然守衛軍,他們也不會落下風。
消息已經傳遞給城外莊園的阿茨克了,黃昏下的菲爾領城門緩緩關閉,逐漸昏黑的城外的高草地中,一群群的西利基軍正在聚集。
西爾,你嘛時候拿下菲爾領啊?
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他看著天越來越黑,直到黑夜徹底吞沒了那紅雲,吞沒了菲爾領。
暗紫色的天空中,看不見月亮。
褐黃色的光柱自菲爾領的南部衝天而起,一閃而過。西爾敏銳地感覺到身周的空氣似乎變得壓抑了許多。
那是土元素擴散的效果——如此前所說,綠之塔的法師,大多都是專精土元素的。
此前藏身於地窖中的士兵們已經悄悄地潛伏在城門附近,城外的士兵也已待命完成。
萬事俱備,隻欠破開結界。
鍾樓頂的少年張開雙臂,麵朝著地麵向下倒去,哪怕下麵沒有一堆草堆。
隨後他消失在黑暗中。
————————
“莫雷少爺,如果您就是這個態度,我覺得綠之塔不會支持您獲得公爵之位的。”
金發的法師放下手中褐色的圓弧,轉而向懶洋洋地斜躺在沙發上,裹著浴巾,卻又露出大半胸肌的棕色卷發男子。
莫雷·奧康納,奧康納公爵的二兒子,雖然在吉恩的描述中,他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蠢貨,但從外貌和身材而言他們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而從實力上來說,莫雷或許還要勝過他那個被排擠的弟弟些許。
“我本來也沒多指望能夠坐上那個位置。”他隨手扯開浴巾,讓濃密的胸毛更多地露出來一些,“無論是我的兄長霍勃特,還是我的弟弟巴倫,他們都比我要更受到父親的寵愛。”
“更何況就算我當了公爵,過了幾十年,還得把位置轉讓給我的兄弟的子嗣,對我而言完全沒有意義——相比於這一點,艾米·哈伯,你真的不願意坐到我的邊上來,我想我們會有一個非常美妙的夜晚。”
“不用了,謝謝。”金發法師強忍著麵部的抽搐拒絕著,“您大可以去莊園的酒會。”
“噢,當然,但他們都太沒意思了,有時候就算是我也有些高尚的追求,比如和綠之塔的法師一起……”
莫雷那有些輕佻的聲音還沒能繼續下去,就聽到窗戶“啪”地一聲破碎了,一支銀色的箭矢眨眼間就已經撲到了他的身後。
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金發的法師及時豎起手掌,暗色光芒一閃,一道厚實的土牆自莫雷身下拔地而起,直接將他連人帶著沙發一起頂高了一截。
而那根奇襲的弩箭,也就這沒入了土牆之中,消失不見。
“噢,諾拉在上,這是什新的玩法?原來你喜歡這種調調?也不是不行……”莫雷還在興致勃勃地說著,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差一點就死在自己的軟沙發上。
而艾米·哈伯已經取出自己的法杖,那是一根通體褐色、頂端是一顆琥珀色人頭大寶石的長杖,當他雙手握住這根法杖的一刻,整根杖便亮起了瑩瑩的光澤。
“什人,給我出來!”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窗戶的方向,腳下一根根黃色的暗線正悄然鋪滿整個房間。窗台之上緩緩探出一隻手,接著一道瘦削的少年身影自窗戶外翻了進來,穩穩地落在了屋內。
“很抱歉,原先我是想從門進來的,但聽到這位奧康納少爺的言論,有些忍不住了——”
少年說著微微躬身,再直起腰時,腰間長劍已然一甩出鞘,無光的劍卻似是洞口的蛇,讓艾米·哈伯隻是掃上一眼,便覺得壓抑感十足。
“噢,噢!諾拉在上,你是那個西利基的新領主?我聽大哥說你容貌出眾,沒想到長得還真不錯啊!”
還沒等艾米說話,莫雷已經怪叫著從被頂起的沙發上跳了下來,揉搓著他的拳頭,慢慢逼近少年,“來,讓我好好看看你,你還很年輕,我覺得我應該替你檢查檢查……”
但他話音還未落,眼前少年的身影忽然撕裂了一般,緊接著一團青色的如砂鍋一樣大的影子朝著他的腹部猛擊而來,瞬間他便高高飛起,摔落到身後滿是華貴物事的櫃子上,叮叮響成一片。
他捂著肚子想要站起,卻發現痛覺已經占據了他的全身,有一道不知道是什的力量在他的體內翻滾著,如刀一般來回切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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