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年,蕭禦始終沒能再有突破,整整十年的禦皇巔峰,和破虛僅僅31有一線之隔,但這一線卻如同天塹,斬斷了蕭禦攀援修武巔峰的希望。
然而蕭禦也漸漸釋然了,蕭家發展的越來越好,父母都安享晚年,許是保養好的緣故,娘看起來還是那年輕。蕭禦和風淩月生了三個孩子,最大的一個已經十八歲,最小的一個女兒才七歲,人世紛紛擾擾,而於蕭禦而言,卻已足夠幸福安寧。
人之一生,於蕭禦而言,已沒有太多遺憾,回想生命最開始時的往事,仿佛已經過了千年,又仿佛還在昨天。
“爹!”
蕭禦點點頭,看著這個已經長大的兒子,就好像看到自己生命的延續,雖然修武者的生命要更長久,但對於自己而言也不過隻剩兩百多年的歲月,每個人都會生老病死,而子嗣則是自己血脈的延續。
蕭雲出生之後,蕭禦幾乎將所有的愛都傾注在這個長子身上,他的人生自然比自己順遂很多,作為蕭家的第二代天才,享受的都是族中能給予的最好資源,學習的也是蕭禦親自傳授的功法,雖然隻有十八歲,但已經是四星破靈的修為,甚至超過了當初的自己。
“雲兒,讓爹來檢驗下你最近的修為進展。”
蕭雲的性格和他一樣沉穩,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雙手抱拳道:“是!”
“天樞,開!純陽槍!”
和自己喜歡用劍不同,蕭雲卻更喜歡用槍,或許是因為自己第一次在他麵前展示的功法就是“純陽槍”的緣故吧。
“純陽槍”隻有九尺長,卻凝聚得完全如同實體,金色的光芒如破雲而出,眨眼間已出現在蕭禦身前五尺。
蕭禦微微一笑,右手同樣一招,“純陽槍!”
兩把“純陽槍”化成兩條金龍,上天入地,一時大開大闔,一時小巧連綿,一時破雲驚雷,一時和風細雨,浩浩蕩蕩,無休無止。
“叮”兩把“純陽槍”槍尖撞到一起,發出悠揚的聲音,蕭雲的臉上已經沁出汗水,蕭禦一笑,“去吧。”一股磅的氣勢向前一逼,蕭雲的“純陽槍”頓時化為無形。
蕭雲臉上滿是興奮,“爹,快教我怎樣破去對方的氣勢,剛剛你明明壓製到和我一樣的修為,卻在氣勢上完全壓製了我。”
一次次比鬥,蕭雲一次次失敗,然而無論失敗多少次,蕭雲的臉上永遠是興奮的表情,永遠期待著下一次和蕭禦的比試。
“雲兒,今天夠了。”
“爹,我才有一點感覺,你老人家再陪我印證一下。”
蕭禦滿是微笑,“看你這足的勁頭,你對未來的自己有怎樣的期許?”
“爹,我沒有製定宏大的目標,因為有你在前麵,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樣,所以我隻對自己製定小目標,就是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強,更努力,更堅決,這樣或許有一天,我就會走到爹的前麵。”
蕭禦的心似一個古老的鍾,在一瞬間被蕭雲的話撞響,曾經的自己,也和蕭雲一樣,然而時光的流逝是可怕的,終於有一天,那些曾經的誓言被淡忘,那些經久的豪情,也消散於歲月之中。如今的自己,隻是在享受過去五十年的積蓄,而未來的兩百五十年,他都將在這樣局限的視野中度過。
這是自己曾經想要的嗎?蕭禦明白並非如此,對於他長達三百年的人生來說,現在不過是少年時期,隻是求武之心懈怠了,人也就蒼老了,雖然保持這樣的狀態度過餘生的歲月,亦是一種難得的幸福,但卻並非他最初想要的。
不忘初心,又有幾個人能做到了。
二十年後,蕭禦高坐於飛龍台上,作為這個國家數百年來唯一達到破虛境界的高手,他享受著超過帝王的歡呼,蕭家的勢力達到鼎盛,而他也還有數百年的時間去繼續修煉。
站得更高,也能看的更遠,也更能夠明白自己的渺小,所幸他依然有著堅定的修武之心,有著勘破命運的勇氣,也享受著萬人的尊崇。
“爹,外麵有個人要見你,說是你的故人。”
蕭淩是蕭禦的第四個女兒,取蕭禦和風淩月兩人姓名而定,是蕭禦的掌上明珠,今年才十五歲,快到了出閣的年齡,方圓數千的世家豪門來過無數提親的人,卻都被蕭禦婉拒回去,對於這個寶貝女兒,他還想把她多留在身邊幾年。
“哦,你引他進來吧。”
門外走進一個黑衣人,整個人都被寬大的鬥笠擋著,看不清那人的麵孔。
“這位朋友,既然前來相見,為何不露本來麵目。”
那人的聲音很低沉,仿佛來自於另一個世界,“不露本來麵目,是因為還差一點時機。”
“哦?不知道閣下是誰,聽小女說你是我的故人,但蕭某一生故人頗多,所以一時想不起,還望見諒。”
“我便是我,你若眼中有我,便能見我真身,你若眼中無我,我於你不過凡塵。”
蕭禦聽到這句話,陡然站起身來,這句話如同霹靂一般,將蕭禦完整的人生中劈開一幕無限黑暗的空間。
蕭淩還是第一次看到爹這樣大驚失色,細語問道,“爹,你怎了。”
蕭禦的眼神有恍惚的空洞,“這句話我似乎曾經聽過,在一個很久遠的夢。”
“會是怎樣的夢,能讓你這多年仍然清晰記得這句話了。”
蕭禦感覺自己的世界幾乎要崩塌了,他的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神色,似乎想要響起什,而又害怕想起。
“你到底是誰?”
“我說過,我便是我。”那人揭開鬥篷,露出一張謙遜而又威嚴的麵孔,蕭淩瞪大了眼睛,緊緊捂住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蕭禦一連向後退出幾步,用手扶助椅背,勉強穩住身體。
“你既然已經見到我,便能見到你自己真身,你和我,到底誰是真,誰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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