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天最是黑暗。

    襄陽城，府衙之內，此時的氣氛也顯得頗為壓抑。

    雖然趁夜殺入衙門欲救人作亂的一幹羅天教逆賊盡皆伏法受縛，但官軍這邊的損傷也自不小，死傷足有數十之眾，多半皆是傷於那雷霆光之手。

    尤其是楊晨之死，更讓眾人感到難以接受，楊震更是徹底蔫了，兄長之死對他的打擊極大，因為他覺著是自己的失誤無能，才害死的兄長。

    所以即便李淩已作了安撫開導，楊震依舊默然坐在那兒，一動未動。而其他人見他如此樣子，自然也不好打擾，就連向李淩稟報樊城情況，都刻意壓低了聲音：“大人，樊城已被我大軍重新拿回，城中一些小股的叛軍也被盡數擊破拿下，各城門皆被控製關閉。”

    “唔，蔡氏一族呢？還有，傷亡如何？”李淩輕輕點頭，又關切地問了句拿下樊城的代價。

    “漕幫那邊的兄弟並無損傷，至於其他兵馬則多少有些折損。最嚴重的是張將軍一早帶過去的幾千兄弟，戰死近四百，幾乎人人帶傷。還有，張將軍為了繼續追擊出逃的叛逆，已帶兵出城去了。”

    李淩輕輕點頭，又是一聲歎息。雖然這場叛亂在短時間就被平定，兩邊城池看著也沒有太大的損傷，百姓更是未受侵擾，但是，代價還是不小啊。尤其是對那些將士們來說，此一戰，怕是有數百上千人喪命於此了。

    這固然不能和邊軍每一場戰鬥的傷亡相比，可這兒卻是中原腹地，就因為羅天教等叛逆的陰謀變亂，就讓官軍付出了慘烈的代價！所以，更不能給敵人以任何喘息機會，現在再放他們逃走，他日就又是一場變亂，又將有太多無辜死在叛亂的戰火之中！

    李淩猛然振作了一下，把心中因為楊晨之死而生出的氣餒感排遣出去，這才看向楊震：“楊震，楊震！”後一句喊得很是大聲，讓陷入自己思緒的楊震都身子一震，抬頭看了過來。

    “我知道你心中悲痛，但事已至此，再自責悲傷也已無濟於事，一切都當向前看，隻有盡自己所能去平定逆賊，為楊晨報仇，他在九泉之下才會瞑目！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漢，可別再作兒女情態了！”

    那些安慰的話對楊震的影響並不大，倒是這番慷慨陳詞，讓他慢慢恢複了些精神：“大人……大人說的是。我等既為大越軍人，就早預料到會有這一遭了！我會振作，我會親手殺了那家夥為我大哥報仇雪恨的！”

    “說得好，正該如此！”李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就是襄陽城也還隱藏著不少羅天教徒，還有，那個叫雷霆光的羅天教護法，他雖然從府衙逃脫，卻絕不可能就此離開襄陽。所以，你想要報仇，就更當振作，我來想辦法找出他的藏身處，然後再布下羅網，將之斬殺！”

    這話讓楊震眼中光芒更盛，握緊了拳頭，大聲道：“是，大人放心，我不會因為大哥之死就自怨自艾，什都不做的。隻要大人你能找到雷霆光下落，讓我報仇成功，那我楊震這條命今後就是大人你的！”

    “我要你的命做什？我隻要你能恢複原來的模樣，今後繼續為朝廷當好差，把那些該殺的，該抓的人都給辦了。”李淩看著對方，眼中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來。楊震，他總算是恢複過來了。

    在交代讓他先歇息養精蓄銳後，李淩才邁步出了廳堂，而李莫雲則立刻跟上。見四周沒什人，才低聲道：“公子，我們真能找到那雷霆光嗎？”襄陽城如此之大，光百姓就有好幾十萬，找一個躲藏起來的人，豈不跟大海撈針似的？

    而且，人家還是羅天教的高層，別的本事或許未必夠強，但藏匿躲避官府追查的本領，卻一定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李淩腳步不停，繼續往外走著，臉上卻閃過一絲決然與狠厲：“如果真讓我們去翻找，除非不顧一切地大索全城，否則不可能把藏在城中某個角落的家夥給翻出來。但是，我們手上不正好有羅天教高層嗎？別人或許還不知道雷霆光會藏身在哪兒，但他們卻不一樣了。”

    李莫雲這才明白過來，他這是要撬開趙成晃和李桐的嘴啊。可這卻不是什易事啊，前者就不要說了，就是用刑都未必管用。至於後者，那可是公子的生身父親，他真會對其用上什手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