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進入四月後,南方的天氣漸漸炎熱起來。
四月在北方,甚至還帶著一絲的寒意。不過襄陽今年的四月,很是暖和,街道上的行人衣衫減少,各地的地方上百姓則是在不斷的忙碌著,忙著耕地栽種。
王奇率領的大軍,順利進入襄陽境內,往襄陽城的方向去。
這一路,一切順利。
在王奇率領的大軍,即將抵達襄陽城時,卻有派遣出去的哨探返回,送回了襄陽城如今最新的情報。
王奇打開書信瀏覽一遍,有些驚訝,甚至是有些錯愕。
書信中,留守監國的楚國太子熊莊,把朝臣召集到大殿上,商議應對王奇大軍的對策,竟是借助蠻神教的力量,把建議投降的朝臣盡數斬殺,一個不留。
然後,熊莊下令死戰。
如今的襄陽城,所有活下來的人都是主戰派,投降一派的人紛紛被殺。雖說還留下一些不曾表態的人,這些人卻不敢攙和,全都聽從熊莊的安排,因為熊莊已經瘋了。
和熊莊做對,那就是自找死路。尤其蠻神教的人在城內,以及五溪蠻的士兵也大股進入城內,導致整個城內的力量,增強了許多。
王奇看完後,暫時在路邊停下,卻是把熊槐喊過來。
熊槐站定後道:“齊王。”
王奇把書信遞給熊槐,詢問道:“看看,你兒子如今掌握襄陽城,打算據守。這一事情,你怎看?”
熊槐有些驚訝,他快速的拆開書信,待看完後,眼神莫名流轉。
片刻後,熊槐道:“齊王,等抵達了襄陽城外,我願意勸說熊莊,讓他歸順齊國。畢竟他是我的兒子,隻要我勸說,總還是有些機會的,不至於繼續廝殺,生靈塗炭。”
王奇道:“隻要熊莊投降,本王不殺他,讓你們父子團聚。”
“謝齊王。”
熊槐眼神流轉,心中若有所思。
王奇沒管熊槐的心思如何,對王奇來說,不管熊槐怎樣,甚至熊槐要支持熊莊,也改變不了最終的結局,襄陽是必定落陷的。
王奇又繼續趕路,一行人往襄陽城進發。
在下午申時,王奇率領的大軍,來到襄陽城外列陣。王奇則是策馬上前,抬頭往城樓上看去,高呼道:“熊莊,出來回個話。”
熊莊這段時間,一直在城樓上,尤其得知王奇進入襄陽城境內,他更是帶著沙荼那、魏諷等人,到了城樓上處理政務,等著王奇來。
一聽到王奇的話,熊莊站出來。他看向城外的王奇,高呼道:“王奇,本太子就在這。你想破城,沒那容易。我楚國的帝都,城池堅固,易守難攻,不會被打破的。”
王奇道:“本王來,是通知你一聲,你爹有話和你說。”
他招了招手,就見熊槐從後方策馬走出來,此刻的熊槐一片肅然神情。
熊槐站出來,往城樓上看去。
父子兩人目光對視,這一刻,仿佛有無數的情感,在目光中交匯。
熊莊內心更是複雜,他早年在諸多的皇子中,就屬老實本分,勤懇踏實。換句話說,這也是普通的代名詞,但這並不妨礙熊莊崇拜熊槐。
楚國昔日,政局混亂,國力愈發的衰敗,是熊槐繼位後勵精圖治,使得楚國出現中興跡象,使得楚國的漸漸恢複了過來,地方上吏治清明,百姓也能安居樂業。
這都是熊槐的功勞。
甚至,熊槐更是積極謀劃開疆拓土,早早就布局落子廬江郡,意圖奪取大周揚州區域。隻可惜,因為王奇的橫空出世,導致熊槐的謀劃失敗。
不管如何,在熊莊的內心,熊槐是頂天立地的存在。
有熊槐,楚國才能強盛。
此刻麵對著熊槐,熊莊心情複雜,因為熊槐已經投降。原本他應該有很多話要說,但在這一刻,熊莊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卻是咽了回去,靜靜看著。
熊槐很是蒼老,但他看著熊莊,肅然的神情轉變,成了欣慰神情,他讚許道:“太子,你在襄陽監國,肅清內亂,穩定局勢,父王很是欣慰。父王冊立你為楚國的皇太子,沒有看錯人。父王以你為傲,你是父王的好兒子,無愧於我楚國曆代先祖。”
一番話,驚呆了熊莊。
他原以為熊槐一開口,就應該是招降的話語。
沒想到,是誇讚他的話。
這一刻的熊莊,眼中一下布滿了晶瑩的淚珠,淚水在不斷的打轉,卻不曾流淌下來。他這一段時間,除了殺人就是殺人,然後等王奇的大軍來,背負著龐大的壓力。
熊槐的話,使得熊莊內心的堅守,一下就崩潰了。
王奇聽到這一番話,眼眸眯了起來,心中有了猜測。隻不過對王奇來說,不管熊槐如何選擇,對王奇都沒有太大的影響。
這一戰,楚國必敗。
齊國必勝。
王奇倒是有些興趣,看熊槐要做什,要上演一出什樣的父子情深。
熊槐繼續道:“太子,我楚國曆代君王,雖說有庸碌之人,雖說有暴虐之人,但他們都有同樣的一個特點,就是有一腔熱血,不懼怕任何威脅,不懼怕任何人挑釁。”
“他們敢於作戰,敢於做出決斷。到你這,你也做出了自己的決斷,你很是不錯。楚國曆代先祖,以及父王,都以你為傲。”
“今日父王在這城外,沒有太多的話要對你說。隻想告訴你,人這一生,或許短暫,但如果能璀璨耀眼,這一生就值了。”
“父王幫不了你什,唯有一件事可以幫助你,就是不拖你的後退。”
熊槐絮絮叨叨說著話,隻是他說到這時,忽然間擱在衣袖中的手取出,一下往嘴巴中投入了一粒丹藥。
這是劇毒之藥。
昔日在蘄春縣時,麵對困頓局勢,熊槐就做好了自盡準備。他如果沒能及時逃走,真要落入王奇的手中,即便手中有兵器,要自盡也沒有用,武器肯定被收繳。所以他藏了一粒丹藥在身上,丹藥小,也容易藏好,沒有被搜出來的。
此前他被蔡橫裹挾著,到王奇的軍中,當時蔡橫死了,熊槐是真打算投降。
畢竟已經敗了。
這一路走來,熊槐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讓兒子開城投降。可是沒想到臨近襄陽城,他得到了熊莊最新的消息,熊莊竟是殺了所有建議投降的官員,整飭了襄陽城內的軍隊,又集合了五溪蠻的力量,準備傾力一戰。
這舉動一下就觸動了熊槐,他原本意圖勸降兒子的想法再也沒有。
熊莊,不枉自是熊家二郎。
不愧為楚國王室血脈。
熊槐吞服丹藥後,片刻後,他身體劇痛起來,他瞪大眼睛,手伸向城樓的方向,鼓蕩起全身的力量,高呼道:“熊莊,父王為你驕傲,為你……”
話說到這,熊莊身體一軟,撲通一聲就摔倒在地上。
其人,已經七竅流血。
王奇看了眼死去的熊槐,沒有在意,實際上剛才一注意到熊槐的情況,他就知道熊槐極可能改了主意,否則不至於換了說法。
熊槐的舉動,王奇也能阻止,隻是沒必要。
如今的楚國兵力,擋不住他的大軍。再者熊莊已經鐵了心死守襄陽城,在這個情況下,利用熊槐脅迫也沒有用。
王奇抬頭朝城樓上看去,說道:“熊莊,事到如今,可要死戰?”
熊莊眼中豆大的淚珠流淌下來,他雙手死死抓著城牆,歇斯底道:“王奇,我誓要殺你。即便你暫時強大,我將來一定會殺你。不殺你,我熊莊誓不為人。我父親的仇恨,我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
王奇輕笑兩聲道:“戰場上,你殺我,我殺你,本就正常。說起來,你把我當作仇人,這很是不應該啊!”
熊莊眼中滿是殺意,道:“若非是你,我父王豈會吞服毒藥自殺。王奇,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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