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連的裙裾飛揚，無風自動，不一會兒，邪惡的微笑就已經在皇帝的寢宮門口悄然綻開。

    “父皇，兒臣求見父皇！”時至今日，華連大權在握本不需要再恪守禮儀，可是華連偏要拿出這副惺惺作態的恭敬模樣日日晃悠在皇帝麵前，看著他憤怒而有沒有辦法的樣子，華連的心中才有一絲難言的快感。

    “殿下請~”開門自然不會是那個臥於病榻的皇帝，而是怡妃的舊仆，曾經的小翠，如今宮中人都尊稱她一聲“翠嬤嬤”。

    華連見是翠嬤嬤，一邊將手中的藥碗藏於身後，一邊向她問好：“嬤嬤還不曾去休息？”

    翠嬤嬤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華連藏於身後的那隻手，心中了然，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老奴料想今日殿下會來，所以特地在此等候殿下。”

    “嬤嬤......”華連對這個母親的舊仆還是懷有感激之情的，母親與自己在冷宮當中都受了她不少的照顧。

    翠嬤嬤弓著身子，朝著華連深深的一鞠躬：“殿下如今羽翼豐滿在不需要老奴的照顧了，老奴也不算是辜負了與怡妃娘娘的一場主仆舊情，如今老奴年紀大了，還想向殿下求個恩典，準許老奴出宮頤養天年。”

    華連沒有動，望著翠嬤嬤年邁佝僂的身軀，問：“嬤嬤可是怨我將你送至父皇身邊？”

    翠嬤嬤的聲音沉穩，不再是當年那個在怡妃麵前哭哭啼啼的小丫頭了：“為奴為婢本就一生不由自己作主，殿下待老奴已經仁至義盡，老奴沒有半分怨懟之情。”

    “那便是對本殿下的不忠不孝有所不滿了？嬤嬤這些年伺候在皇上身邊，難道是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憐憫？”華連的聲音透著質疑。

    翠嬤嬤身子顫抖了一下，聲音卻不敢有絲毫的變化：“奴婢是奴，皇上是君，臣尚且不該對君上有所憐憫，更何況是奴？”

    華連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伸出一隻手來攙扶起翠嬤嬤，“嬤嬤這些年辛苦了，今夜好好休息，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本殿下明日親自送嬤嬤。”

    嬤嬤擺擺手，朝著華連行了最後一個禮：“殿下，送君千終須一別，老奴至此便離開了，年紀大了見不得這打打殺殺的場麵，更不敢勞動殿下送奴婢。”

    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帝的寢殿，低眉順目，退出了華連的視線。

    華連負著手，看著嬤嬤緩緩離去的身影，高處不勝寒，他終究還是走到了眾叛親離，身邊再無真心人的地步。

    “是華連？”皇帝虛弱的聲音從寢殿麵傳來，拉回了華連短暫的傷春悲秋。

    華連端著藥汁，提起裙角，走到了皇帝的塌前，將藥汁放在一旁，跪下，朝著皇帝衰敗的身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兒臣拜見父皇，兒臣祝父皇福壽綿長。”

    皇帝默不作聲地看著華連的動作，他知道麵前這個人是在氣他，這多年來在自己麵前伏低做小，一朝亮出自己的獠牙之後，便是無休無止的報複。

    一開始，皇帝是氣憤的，可是久而久之的無能為力之後，皇帝漸漸變得麻木，直到現在還可以虛偽與華連應付：“起來吧，你有心了！”

    “謝父皇！”華連依言起身，默默的站立在皇帝的塌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苟延殘喘的父親。

    皇帝身子不好，時常總要咳嗽兩聲，此刻被華連盯得不自在，喉嚨麵癢癢的，似乎是有觸角極多的小蟲在趴在麵作怪。

    “咳咳咳~”皇帝終究還是抵抗不住難受，忍不住咳嗽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