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兒，朕知道你一直對當年你母妃的死耿耿於懷，也知道你這多年來在朝廷中的所作所為，還知道你根本就是朕的皇子。”

    皇帝說道激動處，眼睛閃爍著光芒：

    “朕步步退讓，放權給你，你也做得很好，文臣武將都有你中意的人選，不愧是朕和怡妃的兒子。”

    “連兒，以後朕不能在這條帝王之路上幫你了，朕不能讓你的母妃等太久了......”

    皇帝口中的話完全顛覆了華連的認知，讓他全身僵硬不能動彈，眼睜睜的看著皇帝的氣息漸漸微弱，直到不可聞。

    “一念之差，朕悔了十幾年啊！朕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手指無力從床榻上滑落了下來，臉上盡是安然的微笑，皇帝結束自己的這一生。

    華連感覺心中空落落的，手中的藥碗有千斤重量。

    這是一碗毒藥，是皇帝向吳斯鶴要來的毒藥，是皇帝在洞悉了他所有的秘密之後選擇的成全。

    是成全了華連，也是成全自己。

    “殿下，陛下的傳位聖旨放在了禦書房內，您請移步吧！”

    一個輕飄飄的身影從黑暗處落了下來，皇帝身邊多年的老暗衛顫抖著聲音朝著華連行禮。

    華連不敢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更不相信殺伐果決難以捉摸的皇帝竟然安然赴死，腳步情不自禁的向前邁了一步，想要查看皇帝是不是真的氣息全無。

    “殿下！”

    老暗衛冷冷的擋在了他的麵前。

    一雙眼睛充血，老暗衛生平第一次不顧尊卑的直視皇家血脈，用自己結實的身體牢牢擋住了華連的視線，展現著自己不容退讓的態度。

    “陛下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殿下連最後一點安靜都不肯留給陛下？”

    老暗衛死死的盯著華連，隻要他敢上前一步，他就撲上去與他同歸於盡！

    若不是主子的命令，他怎可能讓華連帶著兵馬這快的闖入了陛下的寢宮；若不是主子的默許，天下有哪個人能從他的眼皮底下謀害主子！

    可是，主子已經走了。若是這個人還是要對主子不敬，哪怕他是主子的血脈，他也顧不了這多了！

    看著眼前散發著玉石俱焚氣息的老人，華連信了。

    幾十年的暗衛生涯，若不是主子去了，他們是不會有這樣強烈的情緒波動的。

    “好。”

    華連退了。

    腳下有些不穩，轉身離開這座寢宮，將最後的時間留給這對主仆。

    “殿下”老暗衛嘶啞的開口：“殿下身邊的森山和影二......”

    華連頭也沒回：“我知道。”

    禦書房，清蓮手正拿著老暗衛口中的傳位詔書，滿眼的不可置信，抓著聖旨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竟然，竟然，皇帝竟然早就知道殿下的男兒身，也知道殿下一直以來的所作所圖。

    “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門口傳來見禮聲，清蓮急忙將手中的聖旨放回原來的位置，自己則躲在了暗處。

    “吱呀——”

    華連隨意的朝著兩邊的人點了點頭，麵無表情地掃視了一眼他們，心不在焉的推開禦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禦書房兩側守著的兩位臣子互相對視了一眼，在華連進去之後不約而同地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渾身的顫抖才算是有所緩和。

    這位新主子可真是陰晴不定，明明來時還誌得意滿，這一會兒的功夫又變成了雷霆之怒上的無言平靜。

    晃了晃自己僵硬的脖子，總感覺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和這頂烏紗帽一樣並不穩當。

    而屋內的華連並不知道他手下的人是如何的驚懼害怕，而是一眼看到了桌子正中央擺放著的明黃聖旨。

    “咚，咚，咚......”

    華連的一步步邁在了自己的心上。

    纖細有力的手指拿起桌上的聖旨，徐徐展開，皇帝蒼虯有力的筆鋒展示在了他的麵前。

    “吾兒華連，先怡妃之子，天資聰穎，堪當大任，為國運昌隆含辛負重於女子之身十數年，今國難已過，朕自知年邁，無負擔一國興衰之力，故禪位於皇二子華連，欽此！”

    一字一句，如刀尖戳在了華連的心上。

    皇帝說的居然是真話！

    那自己心懷殺母之仇，苦苦盤算十幾年又算得了什呢？

    禪位？！那今日的逼宮之舉又算得了什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連串瘋狂的可怕的放肆地笑聲不可抑製的從華連的胸腔中迸發出來，從華連的口中溢了出來，滿含被愚弄過的憤怒和不甘心。

    這一連串的笑聲從禦書房傳出，在皇宮的上方久久盤旋。

    門外候著的群臣又驚又怕，這一對天子父子真是天生的魔星，一個比一個瘋狂。

    座位後的清蓮也被華連幾乎瘋狂的笑聲驚到。

    殿下從來是萬事了然於胸，喜怒不形於色的，難道皇帝這一手傳位詔書刺激到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