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遙遠很遙遠的過去了，敲門聲後，是腳步聲和吱呀的開門聲，袖帶沾染了墨香和草藥香氣的道人倚在門前，望向敲門的少女，陽光穿過葉片的縫隙，落在模樣清雅的少女身上。

    遠山，流水，微風，有山間流淌的薄霧。

    而霧氣散去，晨曦燦爛地流過，忽而化作了如同月色樣的符籙流光。

    少女一如既往，道人眉宇安靜。

    隻是這一次是少女倚著門口看向那道人。

    透明的玻璃外麵是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柏油路麵。

    有騎著單車的少年們，追逐著奔過了開始落下大片大片柔軟落葉的斜坡，展開的校服，白色的襯衫，被風吹得嘩啦嘩啦地作響，時間仿佛被鑲嵌入了溫柔的琥鉑麵，變得緩慢。

    天女玨似乎花了很長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

    看著一身道人打扮的衛淵，又看了看被引動符籙的羽衣。

    又看了看衛淵。

    五秒鍾後，大腦才開始重新轉動，然後結結巴巴道：

    “淵你……，你也是修行道法的，是和我羽衣上的符籙共鳴了對吧？這是很久之前我一個朋友留下的，他的道法很深，因，因為這件羽衣，還折損了些壽數，我一直很抱歉。看來你現在道行，也不淺了，居然能夠和他留下的符籙共鳴。”

    衛淵嘴角抽了抽。

    他下意識打算就這順勢地借坡下驢，然後就當無事發生過。

    可是看著眼前似乎有些手忙腳亂的玨。

    卻突然覺得有趣，突然搖頭笑出聲來，心境反倒變得灑脫坦然，有些事情是有偽裝的必要性，但是有些事情其實沒有必要繼續偽裝了，都已經被看到這一幕了，玨隻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總會明白的。

    道人笑聲漸灑脫，他一隻手背著背後，一隻手手指輕輕點著桌子。

    道髻披散開，而後長發斷開，變成以前的長短，語氣平和道：

    “蒼天不曾饒恕過我。”

    “我又何曾饒恕過它……”

    他道：

    “衛淵從不後悔救你。”

    ………………

    天女玨思緒微頓，抬眸看著眼前一身道袍，卻短發熟悉的人。

    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口氣，試探性地道：“淵道長……”

    衛淵心感覺有些古怪，回答道：“是我。”

    少女閉著眼睛，然後緩緩睜開，注視著衛淵。

    衛淵沒有避開。

    心麵正想著如何避免好友相見相認時候一開始的尷尬期。

    然後，玨一字一頓，認真問道：

    “所以，你一直都記得我，之前是故意裝傻？！”

    衛淵：“…………”

    ？！！！

    不是，這畫風好像不對。

    玨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數著，語氣漸漸有些薄怒：

    “所以，你一開始都認得我，最後還要裝著不認得我，還要再彼此介紹；所以，之後那些事情你其實自己就懂，還要裝著什都不知道，來問我；所以，你也明明知道，我雖然喜歡蜀地的菜色，但是以前蜀地的菜色和現在的菜是不一樣的，之前卻還故意要做辣？”

    一字一頓，往前逼視。

    衛淵步步後退。

    滿臉尷尬。

    額頭滲出冷汗。

    但是這件事情他確實是不對，或者說，三國時期的記憶雖然是才恢複過來，但是對於玨的認知是從青丘國就開始了的，所以這口鍋他還是得背著，得背好，最後他小心翼翼地問：“玨，你很生氣？”

    天女眉宇清麗，點頭坦然道：

    “生氣。”

    她深深吸了口氣，閉著眼睛，道：

    “不過，生氣的事情已經說完了。”

    少女睜開眼睛。

    徐徐吐出一口氣，旋即抬眸展顏一笑。

    衛淵恍惚失神，記起曾經的少年道人在那山風前看到少女時候的心情。

    仿佛一整座山皆盛放。

    “雖然已經很遲了，但是還是要說一句。”

    少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