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深深的歎了口氣對兒子說道:“恭兒!為父走不了了,你一個人離開錦衣衛可能還不會為難與你,為父若是出城,必定被錦衣衛擋回來,他們會找到各種搪塞的理由在聖旨到來之前不讓為父離開!”
楊恭灑淚與父親分別,在返回後院的路上,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與自己的妻兒分說。
自己就算是能夠逃離,也等於是將妻兒丟下,這一別可能這一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回到自己的小院,妻子抱著兒子楊泰正在正房中等待。
看到楊恭進門便起身問道:“相公!老爺叫你過去有什事嗎?”
“沒什大事,父親讓我明天回一趟老家,眼看重陽節就要到了,也該替父親回去祭祖!”
“這是應該的,相公放心的回去,家二老有妾身盡孝呢!”
“有賢妻如此,我楊恭還有什不知足呢,天色不早了,快哄著泰兒睡覺吧!”
楊泰還是個奶娃子,自然不知道成年人的感情世界,在母親的輕輕的搖晃中漸漸閉上了眼睛。妻子將孩子交給丫鬟安置在外屋,夫妻上床之後便纏綿到了一起。
這一夜,楊恭使盡了渾身解數,整整床搖之聲聽得一簾之隔的通房丫頭麵紅耳赤,口幹舌燥。
第二天,天剛剛放亮,楊恭便起床頂著一雙紅眼離開了院子。聽著楊恭離開的腳步聲,妻子用被子蒙住了頭,放聲痛哭。
通房丫頭是跟著楊恭夫人陪嫁過來的,聽到自家小娘子的哭聲趕緊挑簾進來問道:“小姐!發生什事了,是姑爺欺負你了嗎?”
妻子一把抓住丫鬟的手止住悲聲說道:“你現在就抱著泰兒離開楊府,我這還有一點兒私房錢,你全都拿上,找一個誰也不認識你的鄉下,隱姓埋名將這孩子撫養大,這個孩子我就送給你了!”
丫鬟頓時嚇的跪倒在地,磕頭道:“小姐!這是怎了,你不要嚇奴婢啊!”
“你不要問了,楊家覆滅就在眼前了,也許這個孩子就是楊家最後的骨血,我替楊家給你磕頭了!”
說著楊恭妻子,起身下地不顧丫鬟的阻攔,硬生生的給丫鬟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從梳妝匣中將麵的金銀首飾,一股腦的包在一個包袱,交給丫鬟道:“這是我多年存下的一點私房錢,雖然不是很多,到了鄉下還是能讓你們母子二人好好的過活。”
丫鬟見到自家小娘子的堅決態度,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別無選擇,從小都是跟小娘子一起長大,根本上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小娘子的附庸,現在需要她付出的時候,她又如何能夠拒絕。
楊恭牽著馬出了家門,一路奔到麗正門(正陽門),剛想出城,卻發現城門口設置了鹿角。楊恭不敢冒險闖關,一撥馬向東奔著文明門(崇文門)而去,到了文明門發現同樣的設置了鹿角盤查進出城門之人。
轉到東南的齊化門(朝陽門),齊化門是運糧通道,運到通州的漕糧都要用馬車轉運進京,齊化門北側的海運倉、北新倉,中部的南新倉、舊太倉、興平倉和富新倉,南側的祿米倉,這七大糧倉的糧食保證著京城幾十萬百姓的糧食安全。
齊化門每天運糧的車輛絡繹不絕,異常的繁忙,沒有特殊情況的行人是不允許從齊化門進出的。楊恭打算從齊化門混出京城的企圖落了空,他知道自己出不去了。
既然走不了了,那就回家跟家人一起團聚吧,是死是活聽天由命!楊恭索性也不騎馬,就這牽著馬慢慢的向著楊府走回去。
回去的路倒是無人攔截,回到府中發現父親今天沒有去內閣當值,一直在書房枯坐。見到楊恭回來,眼神中閃過一絲的明悟。
“既然回來了,那就陪為父坐一會兒吧!”
“是!父親!”
“知道我家為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兒子明白!”
“可有後悔?”
“父親!我們家根本沒有別的選擇,江南的士紳大戶是一個整體,無論是海外貿易,還是土地問題都是江南的核心利益,我們別無選擇。”
“如今江南為了對抗皇帝的新政,將生產出來的絲綢、茶葉都囤積起來,能夠偷運出去,就盡量的偷運出去。
可是現在海關的緝私船,以及海軍的巡邏船盤查的越來越嚴格,已經很難找到漏洞。而且海軍的執掌者都是內官,與我士紳文官天生對立,也很難滲透進去,江南現在已經是越來越難了。”
“父親!就沒有什別的辦法遏製皇帝的新政嗎?皇帝富有四海,為何非要與我等紳民爭利?”
楊榮歎了口氣說道:“皇帝是整個大明的皇帝,不是我等紳民的皇帝,皇帝陛下的屁股已經坐歪了,思想上已經偏向了那些泥腿子,認為他們才是大明的根基。”
“真真是獨夫民賊,沒有我等讀書人給他牧守天下,他朱家能夠坐穩皇位嗎?”楊恭有些忿忿不平。
“恭兒!你不明白啊,人家現在朱皇帝已經不怎需要我等讀書人了,你整天待在尚寶司那個清水衙門,根本不知道山東到底發生了什事!”
“山東不是那白蓮教已經被平定了嗎?”
“白蓮教是平定了,可是山東的官場也被皇帝給架空了!”
“難道皇帝是安排了皇帝的自己人掌控山東三司了?”
“若是我告訴你,整個山東從三司到知縣都是我們讀書人擔任,你信嗎?”
“啊!這······”
“不敢相信吧!”
“那皇帝是怎控製山東的?”
“你知道皇帝在山東增加了多少官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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