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
同樣身著一身病號服的春日野小姐,此時從床上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著看向麵前的少女。
而相葉千穗小姐則是以同樣十分認真的姿態坐在椅子上,雙腿並攏。
那模樣比入學麵試的時候還要正式。
看兩人那嚴肅認真的模樣,很像是負責的醫生正在與得了絕症的病人進行病情談話。
隻不過,擔任醫生的那位,此時身上的一身病號服,卻讓她的形象顯得稍微有些別扭。
春日野小姐卻並不想那多,隻是盯著千穗仔細端詳了一陣子,這才開口道:
“跟我一起念。”
“向日葵。”
“比那巴。”
“青色。”
“阿偶李。”
“伊織。”
“伊織。”
春日野小姐的眉頭頓時皺了下,但又很快舒展開,繼續道:
“伊織?”
“伊織。”
說著這個詞,千穗的臉上不由的有些泛紅,但是還是一臉認真的舉起手機詢問。
【春日野小姐,這是不是說明我的病情有好轉啊?】
無口少女的表情寫滿了‘希冀’兩個字。
雖然平日從來不提,而且生活中似乎也對自己沒辦法說話這件事毫不在意,但是實際上千穗還是在意的。
非常在意。
“沒。”
然而,春日野小姐一開口,就給了千穗當頭一棒,漫不經心的低頭在病曆本上寫著什,隨意道:“隻不過是從雙相障礙轉變成伊織障礙而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誒?”
千穗一臉茫然的瞪大了眼,但是又有些無法理解。
【什是伊織障礙?】
“就是‘隻有你家的伊織君才能治好的心理障礙疾病’。”
春日野小姐豎起一根手指,用一臉認真的表情說著無厘頭的冷笑話。
實際上一點都不好笑。
千穗眨眨眼,很認真的試圖想要應和著露出笑容,但是表情卻顯得很是僵硬。
春日野小姐似乎是有些惱火的,但是那冷淡的臉上又很難表現出十分豐富的、用來表達‘生氣’這個概念的表情,於是那巴掌大小的臉蛋便稍微鼓起來,轉向一邊。
於是,千穗小姐才真心實意的笑出了聲。
但很可惜,這時候笑出來已經沒辦法讓春日野小姐回心轉意了,她頗有些不爽的道:
“總而言之,已經有了一個突破口。”
“以後的過程就是慢慢適應了。”
【真的嗎?!】
相葉千穗舉著手機。
這一次她沒有再像往常一樣小心翼翼的試圖用手機擋住臉蛋,而是幾乎撲到春日野小姐麵前。
隻不過,在距離她僅有一尺距離的時候被穩穩的擋住了。
春日野小姐伸著手指,頂住千穗那暗藏凶器的胸脯,將她一點點抵回原處。
而後轉過身,胳膊肘靠在床頭上,手掌抵著下巴,語氣依舊是那般不在意似的道:“是呢是呢~真的喲。”
“另外啊,心理醫生這個職業確實有些雞肋呢。”
“明明勞心勞力的處理了好幾年都沒能減緩多少的問題,居然隨便出現一個男人就幹淨利落的解決了。”
“啊~情竇初開的少女呀。”
“嘖。”
聽著那陰陽怪氣中隱帶調戲的音調,相葉千穗的小臉一下子就紅透了半邊,慌亂失措的揮舞著雙手,像是想要阻止春日野小姐的聲音飛出這一尺之地,卻又飛快的失敗了。
【才不是隨便出現的男人!】
【而且春日野小姐的工作也不是雞肋!】
春日野小姐斜眼看她,像是念什咒語似的,又沉又緩的重複了一個單詞:
“伊~織~”
“嗚啊——”
相葉千穗登時像中了緊箍咒一樣倒地了,連續不斷的打滾,似乎連爬起來都無比費力。
春日野小姐那始終冷淡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戲謔的笑。
像是惡作劇得逞了的壞孩子。
“所以呢,之後你打算怎做?”
等到隻能準確念出少數幾個單詞的千穗小姐漸漸爬起來,春日野小姐才狀似漫不經心的繼續問道。
相葉千穗聞言,不由在原地坐定。
像是在猶豫。
但是停頓了許久,依舊動作堅定的舉起手機。
【春日野小姐。】
【我好像...喜歡上伊織君了。】
“哈?”
春日野小姐反倒有點疑惑的看她:“那不是很早之前就確定的事了嗎?”
【才不是!】
“是、是。”
見她那副快要羞死的模樣,春日野小姐這才無奈的擺了擺手:“然後呢?”
【然後......】
寫到半截,相葉千穗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停頓著,像是同樣在遲疑於之後該怎做。
【我有點想跟他告白。】
春日野小姐看向她的目光終於有些怪異了,似乎很小心似的出言試探:
“千穗。”
“嗯?”
“你知不知道愛有幾種做法?孩子又是從哪生出來的?”
“???”
相葉千穗猛地抬起頭看她,一臉的愕然。
緊跟著又立刻反應過來。
【那種事我當然知道啊!】
【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倒是做點成年人該做的事情啊。”春日野小姐的語氣更嫌棄了。
“喜歡就上,不要猶豫。”
“反正我看伊織君也是那種來者不拒的家夥。”
說話時,春日野小姐目光又忽的有些飄忽,不知道是想到了哪位故人。
【但是...我之前拒絕了他好幾次告白。】
相葉千穗終於說出了心中的隱憂,表情不由有些憂鬱,抓著手機的指尖不停的在手機殼的縫隙扣著。
【我會不會也被伊織拒絕啊?】
發出這段話的時候,千穗小姐微微抿著唇。
“那還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春日野小姐對千穗所麵臨的困境毫無同情,甚至還落井下石。
千穗卻並沒有多說什,隻是低頭看著手機。
望著手機隱約倒映出自己麵龐的屏幕,她像是又回到那天,怔怔的看著椎名伊織撲到自己麵前的身影。
有些模糊,形象卻又很清晰。
“伊織。”
她低聲嘀咕著這個唯一每次都能念準的詞語。
隻是這一次,當她念出這一詞的瞬間,腦中卻浮現出了一副有些模糊的畫麵。
那似乎是在一個夜,好像是在伊織君的病房。
而在病房的大床上,似乎有人...在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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