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全書》已經開始修訂了,邵樹德全程關注、指導。
第一批入選的是長安、太原兩地的藏書。
前唐之時,在西都長安、東都洛陽、北都太原三地置宮殿,收藏檔桉文籍。
安史之亂後,洛陽藏書大部散佚。
黃巢、秦宗權之亂後,幾乎損失殆盡。
長安藏書有部分散佚。
相對而言,太原藏書是損失最小的。
大夏開國之後,就開始勘誤、校對、謄抄長安、太原的書籍,以實洛陽藏書——“五老”
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去長安抄書。
隨後,趙匡凝、王師範、謝彥章等人獻藏書四萬餘卷,又謄抄一遍。
其他降人有樣學樣,覺得這樣能搏得聖人歡心,一時間獻上了許多書籍。
盡管武夫們不太喜歡收藏書籍,獻上來的書也多有缺損,但不可否認的是,依然極大豐富了朝廷的庫藏。
互相印證、勘誤、校對之後,倒是補完了不少書籍,隨後各自謄抄一部分,發往四京收藏。
可以這說,相關的工作在十多年前就展開了,不但新謄抄了一份存於洛陽,就連北京、南京、西京三地都有校對過的抄本。
但這些書籍,對於邵樹德的胃口來說還遠遠不夠。
他要編的是百科全書,雖然不是每本書都有資格入選,但基數肯定越大越好。
就目前而言,《同光全書》進度最快的還是經書、史書類。
這類書印刷量大,民間收藏多,不容易徹底失傳,勘誤、校對一番後,便可錄入《同光全書》內,作為目錄的一部分。
值得一提的是,收錄書籍時,不光原本收錄了,很多衍生版本也作為原本
比如,經書有注釋類,這些就收藏了。
史書有史評類,如果水平夠高,也收藏了進去——邵樹德評《史記》、《漢書》、《東觀漢記》、《後漢書》之類,就著臉收錄了進去。
當然,不光是以前有的史書,國朝編纂的史書,在殺青後也會錄入《同光全書》。
除還在編纂的《唐書》是正史外,載記類(割據政權史書)也會錄入——
這一日,邵樹德來到中書省下轄的西京史館,視察載記類史書編纂進度。
《渤海國記》、《契丹可汗誌》、《回鶻春秋》、《南詔實錄(長和附)》、《喀喇沙見聞》……
“這些地方的書籍、檔桉,可都已經運回來?”
邵樹德隨意翻看了一下,問道。
“陛下,一應書籍皆已運回。”
站在他麵前的是史官韋說,原太子賓客,因屢進讒言,為皇後所惡,打發到了西京史館,負責編撰史書——老實說,太子還是厚道的,這個結局不錯了。
“南詔藏書多嗎?”
邵樹德問道。
“不多。”
韋說答道:“南詔無文字,精通漢文者固有,但多為朝堂大員,沒太多工夫編史。
臣等找尋了一些被記錄下來的君臣問對,編纂了這份《南詔實錄》。”
“契丹、渤海呢?”
“契丹更少,隻有一些神神道道的用回鶻語、漢文寫下的東西,前後矛盾,錯漏百出。
臣等通讀數遍,再推理印證,寫了一些。
後又訪尋契丹降人,記錄其族中故老傳說,勘誤之後,定為《契丹可汗誌》。
大致也隻能到這種程度了。”
邵樹德了然。
把契丹曆代可汗的世係、生卒年、子女情況以及他在位期間所做的事情完善起來,已經是能做到的極限了。
也虧得過去的時間不長,很多東西沒來得及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故能多寫一些。
若百年後再來做這件事,恐怕隻能寫薄薄一冊了。
“回鶻的情況差不多。
他們自己記錄了一些,早年用突厥文,後來用回鶻語,不過聽聞也散佚頗多。
且其曆法與中原不同,記錄時多有誇大、歌頌之語,不符合國朝修史的原則,故剔除了一部分。”
韋說繼續說道:“到最後,隻能把曆代可汗、可敦的事跡編纂出來。
又挑了些回鶻名人、曆年大事錄入,成書之後,定名《回鶻春秋》。”
“疏勒那邊,幾無書籍。
西遷之後的回鶻,更無記錄習慣。
故臣等直接錄用起居舍人劉朐所寫之《喀喇沙見聞錄》。”
劉朐這空?邵樹德滿腦子問號。
在編寫起居錄的同時,居然還抽空寫了本《喀喇沙見聞錄》?
韋說小心翼翼地看著邵樹德的臉色,見他不語,又補充道:“史館已派人西行,遍訪疏勒耆老,爭取增補一些內容。”
韋說又道。
“可。”
邵樹德同意了,又道:“從各處搜羅回來的原始材料,全部校對、謄抄一份,發往四京,妥善保管,不得外泄。
各番邦故國的史書,以國朝編纂的這幾本為準。”
雖說把他們的各類書籍都收走了,等於斷了文明的根。
但說實話,這根本來就不怎茁壯,也未必能保住。
《同光全書》幫各國勘誤、校正史籍,對他們而言,其實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至少後世能通過這些隻言片語來了解祖先的過往——南詔的很多曆史,都是通過唐人編寫的《南蠻》來了解的。
“臣遵旨。”
聽了聖人的要求後,韋說了然,立刻應道。
“名人軼事、傳記類,誰負責的?”
邵樹德又拿起一本《唐才女傳》,問道。
“陛下,此為臣編修。”
前太子詹事、現史官崔協立刻上前道。
他與韋說一樣,得罪了皇後,處於發配的境地。
“這書編得……有意思。”
邵樹德麵無表情地說道。
書中提到了封氏姐妹。
說她們的夫君皆死於巢亂,家財一空,無法下葬。
時聖人率大軍殺賊得勝而歸,路遇二女,跪伏於地,因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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