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在優文公司的會議室,易明準會想起他和安冬見到趙淑紅的那個遙遠的晚上。
“你還有臉提雲雀啊?”安冬說。
趙淑紅不可思議地瞪大眼,胸膛劇烈起伏:“你說什?”
“我以為你現在聽到雲雀的名字,會覺得脖頸發涼呢。”
安冬掰著自己的手指。
“那是一、二、三……三條人命啊,你作為殺人凶手真的不會感到愧疚嗎?”
“你胡說什?是不是瘋了?”
聽到這句話,安冬烏黑睫毛一聳,迎上了她的視線。
趙淑紅吃了一驚。
對方的目光,使她驀地想起一句詩:一眸春水照人寒。
“我看你瘋了,不是瘋子怎做得出這樣的事?”安冬用兩根指頭拈起一頁台本,就像上麵沾了什髒東西似的,“雖說優文這兩年不行了,好歹祖上闊過吧?讓手下的新人炒cp,你怎想的啊?如果你沒瘋,那就是想讓我和雲雀一樣去死?”
易明好不容易從震驚狀態掙脫出來:“冬冬,別激動,一個戀愛綜藝而已。趙姐,你先坐——”
“你看這小賤人是不是瘋了——”
“你嘴巴放幹淨點。”
安冬“霍”地一下站起來,右手抄起最近的一把木椅。
“揍你這種事,我以前就是想一想而已。”
她笑容肆意:“現在我可想開了,再世為人,有什不敢的?”
趙淑紅既憤怒,又迷惑,安冬平時乖得像兔子,今天這是吃錯藥了?
望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安冬和她手的椅子,她終於感到一絲怯意,一邊朝門外走,一邊念叨:“她瘋了,把她帶到精神病院看一看——”
話音未落,安冬手臂一掄。
易明下意識地伸手格擋,椅子落地,發出一聲巨響。
安冬二話不說,彎腰重新拎椅子。目光冷凝、動作幹脆,那模樣真是要趙淑紅結結實實挨一下。
易明攔住她,急得大喊:“趙姐快走!”
趙淑紅見勢不好,罵罵咧咧地摔門走人了。
安冬瞪了易明一眼:“攔我幹嘛?你就不想揍她?”
“你今天這是……”易明看到她的眼神,把後半句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這是幹嘛啊這是,你能拗過她嗎?最後還不是得接這個綜藝,何必呢?”
“要接你接,我可不接,大不了退圈。”安冬將椅子往地下一扔,“反正老娘早就想退圈了。”
“冬冬啊……”
“怎了?”
“合同怎辦?”
她聳肩:“當然是解約啊!”
易明不說話了,她咂摸他的眼神,竟然看出一絲悲天憫人的意味。
“什意思?”她漸漸覺得不妙,“合同有什不對的?”
他張了張口,正要說話,黃瓊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這、這……”小姑娘目瞪口呆,“怎回事?”
易明憂心忡忡地把她拉到一邊:“跟我交個實底兒,冬冬是不是找到下家了?”
“沒有啊!”
“那是……她發財了?攢夠違約金了?”
“她連片約都沒有,上哪兒攢啊?”
他長籲一口氣:“這下麻煩大了……”
“到底為什吵成這樣啊?”
“趙姐怎跟你說的?”易明問。
黃瓊麵露難色,被追問半天,這才吞吞吐吐地說:“她說,從今天開始,我就不是冬冬的助理了……”
“什?那她的助理是誰?”
安冬“嗤”地一聲笑:“你還不懂嗎?沒有助理、沒有司機、沒有梳化,她是叫我自生自滅。”
“你看你。”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她做經紀人二十年,樹大根深,你為什要跟她對著幹啊?這下怎辦?”
她聳肩:“懟都懟了,這感覺——”
“感覺怎樣?”
她看他一眼,惡狠狠地說:“爽。”
他一怔。
兩人忽然一齊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他一邊擦眼角,一邊豎起拇指:“我今天才算認識你,女中豪傑。”
“別貧。”她嗔他,“你幫我想一下,我們認識的人,有誰可以幫我。”
他摸了摸下巴:“那就隻有林風了。”
安冬欲言又止。
“怎?”
她說:“是這回事兒,我和林風、我和林風……呃,怎說呢?就是,你平時在片場,覺得我倆……熟嗎?”
他聽了這句話,表情十分不可思議,瞬息,這種不可思議又轉換成了意味深長。
“我說,安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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