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
鑼鼓喧騰,鞭炮齊鳴。
十紅妝,從虎王鎮順風樓,一直鋪到了下山村。
送親的時候。
張二哥騎著高頭大馬,領著百名捕快。
那威風,那氣派。
別說村的左鄰右舍了,從縣城來赴宴的商戶,一個個也念叨著:“前兩年,號稱縣中第一豪門的苗家,苗大少爺結婚,排場比今日也是不及,這得花多少錢?”
“錢!”
一旁的人聽了,嗤之以鼻:“那是你沒看到,守著這虎山千餘領地,那可是守著金山,山上的各種藥材長的跟草一樣,割下來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順風樓內貼滿喜字。
張父張母坐在左邊,朱家老兩口則坐在右邊。
雙方一臉喜色,接受著親朋的祝福。
張則陪坐末位,看著蓋著大紅蓋頭的三姐。
過了今日。
三姐便是朱家媳婦了。
眼下大哥在天道宗學藝,二哥成了鎮上的捕頭,三姐也嫁做人婦。
以後需要他操心的地方便少了。
......
轟隆隆!!
大雨連綿。
前年旱。
去年雪。
到了今年,雨水又變得很多。
虎山上。
張站在廟宇前,看著天空。
自。
三天大雨,兩天小雨。
半個月下來,近乎沒有停歇。
這是大自然的反噬。
也是上蒼的彰顯。
天意在慶不在璃,張不用去想也知道,這場雨又是全界範圍的。
天道宗那邊,又該開心壞了吧。
每到天災。
都會有僧道下山,遊走四方,宣傳璃朝非天命所歸。
要不是璃皇實在太強。
佛道兩家根本拿他沒辦法,恐怕早已黃巾裹頭,高喊著:“天道興,大璃亡。”
“廟祝爺。”
正想著。
有縣衙的繡衣使者頂雨而來:“桃樹村昨夜有六人暴斃,死狀與伏牛村的白姓夫婦一樣,全身血液都被吸幹了,縣令大人想請您去縣衙一趟。”
“知道了。”
張麵無表情的應下。
因為在朝廷的規定中,山神有些職責是與縣衙重疊的,都有守土一方的責任。
如果是人犯案。
山神土地不會插手,由地方捕快負責。
如果是山精野怪作亂,基本由當地的山神土地負責,縣衙方麵隻會從中輔助。
嘎吱吱...
坐著車,張隨著繡衣使者來到縣衙。
縣衙的縣令姓宋。
三甲,同進士出身,是個六十多歲的幹瘦老頭。
他修的,是儒家的浩然之氣。
隻是看他的年齡就知道,六十多歲還是個小縣令,這身儒家修為也強不到哪去。
“張廟祝。”
見張來了。
宋縣令領著師爺,一臉憂愁的說道:“這可是本月的第三起了,先是伏牛山白家滿門,然後是風亭渡趙家兄弟,再算上這次的桃花村六口,一個月死了十三個人,各個都被吸幹全身血液而死,安定縣以前可沒出過這等事。”
“屍體呢?”
張知道宋縣令想說什。
虎山連綿千餘,一直都是由虎山神負責。
眼下安定縣接連死人,各個死狀淒慘,不是人為,便是妖行,話話外,是說虎萌萌這個新任山神,管理虎山境內不利,讓虎山界域內的妖魔出來作亂了。
“屍體在後堂。”
宋縣令領著張,來到縣衙後堂的停屍房內。
進了門。
一陣寒意傳來。
張抬頭向木板床上看去,隻見床上躺著十三具屍體。
“脖子都被咬爛了,是不是僵屍做的?”
宋縣令捂著鼻子,掀開一張白布。
張定睛看去。
片刻後,微微搖頭:“僵屍吸血,可它不會咬爛死者的半個脖子,脖子被咬成這樣,說明凶手不隻是吸血,而且還會吃肉,專吃脖子上的嫩肉。”
見張說的頭頭是道。
宋縣令忍不住點頭道:“縣的仵作也說不是人為,覺得是一種不常見,而且喜歡吸血的妖怪幹的,隻是說不出來是哪種妖怪。”
說完。
宋縣令有些遲疑的看著張,或許是覺得他太小,有些不信任:“張廟祝,你能看出來嗎?”
“是蝙蝠。”
張按著死者的頭,示意宋縣令走近看看:“蝙蝠的爪子,而且喜歡扒東西,所以死者的耳朵會有抓痕,這是蝙蝠在吸血時,扒著頭顱時留下的。”
宋縣令有些意外::“張廟祝雖然年紀小,可見識一點不小,虎侯真是有福。”
話音一轉,宋縣令再道:“張廟祝,你既然說這是蝙蝠妖所為,按照朝廷規矩,妖,應該由當地的山神來管,縣衙輔之,你看...”
不等張開口。
宋縣令又道:“當然,要是人手不夠,縣衙的捕快差役,我也不會吝嗇,會讓他們全權配合你們。”
張看了宋縣令一眼。
話說到這份上,哪能不知道他想甩手,於口道:“這件事你們不用管了,山神廟會處理的。”
宋縣令笑道:“能處理是最好不過,隻是小山君那邊...”
張打斷道:“老山君是戰死了,可老山君活著時,總是信奉狡兔三窟的道理,誰要是覺得老山君不在了,山神廟就沒了庇護,我看他是想多了,老山君的後手多著呢。”
“那是,那是。”
宋縣令眉開眼笑:“有用得到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們地方行政體係,雖然與你們神靈體係不同,可都是為朝廷效力,也沒必要分什你我。”
“嗯。”
張轉身就走。
宋縣令領著師爺,一直將他送到車上。
等馬車駛出路口,雙方再也看不見了,張才嘀咕道:“也不知這宋縣令是誰的人。”
宋縣令說的客氣。
可從始至終,都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反而像是隔岸觀火。
這應該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因為再怎說,安定縣都是宋縣令的轄區。
張這邊處理不好,他也是要吃苦果的。
可他一臉的不在意,說明他背後有人,那個人,希望他測一測虎山神的遺澤,看看虎山一脈是不是隻剩了空架子。
“都說虎死餘威在。”
“老山君才走多久,一個個就看不得虎山的好了。”
“外麵的人一個個心思各異,就連這虎山域的妖魔,也是畏威不畏德,也不想想,眼下都什年代了,還當是百年前,百國爭霸,民不聊生,能讓妖魔肆意的年代。”
“守在虎山內安心過日還罷,誰要想做些什我看它是找死。”
張坐在馬車上,看著窗外的細雨:“隻可惜,世上的傻瓜太多。”
嘎吱吱...
馬車行駛在官路上。
不多時。
張回到了虎山廟。
廟。
虎萌萌小泥狗一樣,髒兮兮的好像又去泥打滾了。
見了張,滿心歡喜的想撲上來。
張抓著她後頸上的皮毛,將她丟進了功德池內:“快去洗洗,一會還有正是要做,附近出了吸血妖魔,我準備敲響山神鍾,召集虎山域內的妖魔,看看這事是誰做的,又或者是誰指使的。”
虎萌萌還小。
她這個虎山山神,說實話,虎山域內的妖魔很多都不服氣。
放在以前。
老山君還在的時候,逢年過節就能收到虎山域妖魔送來的禮品。
而虎萌萌上位後,別說禮品了,就是她被冊封山神時,也沒多少妖魔到場來祝賀,為什會這樣,答案不言而喻。
之前張還想著。
暫時不急著處理它們,先以修行為主。
現在看。
妖魔果然是妖魔,一個個太沉不住氣了,都想早死早投胎啊。
“山神鍾?”
虎萌萌趴在功德池,有些信心不足:“要是大家都不來怎辦?”
按照規矩。
山神敲響山神鍾,領地內的妖魔必須全部趕來。
可這種事。
規矩是死的,妖是活的。
你山神沒本事,我不鳥你,你也拿我沒辦法。
“不來,不來就怪它們命不好吧。”
張一邊給小老虎洗著澡,一邊語氣幽幽:“老山君當年來虎山開府建牙時,不知打殺了多少不服管教的妖魔,將它們化為倀鬼,大不了,將老山君做過的事再做一遍就是了。”
虎萌萌有些擔心:“雖然虎山域的強大妖魔,大多被我父親收服,隨他出征北海,戰死疆場了,可漏網之魚還是有的,到時候...”
張笑道:“老山君雖然不在了,可老山君的遺澤,一直守護著虎山,等閑魔,就想興風作浪,我看它們是想多了。”
“這個...”
虎萌萌有些信心不足。
父親死的突然,連一句話都沒給她交代,又上哪去留遺澤。
“你忘了,去年那個瘸腿道人來欺負你,就是被老山君的黑給打跑的呀。”
張摸著虎萌萌的耳朵:“老山君留的後手多著呢。”
小孩子就是好騙。
見張說的認真,虎萌萌毫不猶豫就信了。
至於老山君的遺澤到底有沒有。
張說有。
難不成,還有人截取一段舊時光,將老山君從時光長河中拽回來,跟他對峙不成。
料他也沒這個本事。
咚咚咚...
山神鍾響個不停。
驚擾著虎山域內的飛禽走獸。
張抱著虎萌萌,坐在山神廟內。
往下。
上百把椅子一字排開。
至於能來多少妖魔。
張也說不好。
隻是聽虎萌萌說,虎山全盛時期,有萬妖來朝之勢。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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