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仕真的目光,因著許道寧的一番舉動,這才定在他身上,含笑的眸中帶了一絲難得的讚賞,笑道:“還是許侍郎嘴巧,寥寥幾言,就將話戳在痛處,也替許丞相說清了原委。”
此子,是個難得的人才。
但無人察覺的空隙,莫仕真略微黛眉,可眼神太過幹淨純正,不適合這烏煙瘴氣的離陽,他不喜歡。
即便清楚莫仕真是在聯合太子楚子墨敲打許楊,然除卻對許楊投去擔憂的一眼,許道寧的臉上,看不出半分多餘的情緒,對著上位幾人,仍舊是恭敬謙和的態度。
“異族發難,無人能獨善其身,這個道理,先生該是懂的。”
許道寧並非針對莫仕真而發此言論,莫仕真看得出來,他不過單純就事論事,反對自己的意見罷了。
聽得許道寧的話,莫仕真倒無半點犯難,輕輕搖著羽扇搖頭:“許侍郎此言差矣。異族雖可怖,卻也非攻無不克。楚國有王上,還有我,這便是我朝同別國的不同,許侍郎可懂?”
許道寧聽罷,垂眸不再作答。
並非是他許道寧道行不夠,同莫仕真敵不得。而是他不能再說下去了。
楚蕭、莫仕真、楚子墨、這三人的眼神,已牢牢釘在他們祖孫二人身上。
莫仕真之言論,也無從辯駁。
莫仕真並未說錯,楚國有他在,對於人人聞風喪膽的異族,莫仕真卻是接連玩弄鼓掌,幾次三番壯大異族,又在他們本能一舉摧毀離陽之際倒戈。
許道寧若是再持反對意見,除卻與莫仕真敵對,還同王上楚蕭敵對。他自小就是個通透的,心知過猶不及的道理。
因而見許楊的目光投來,許道寧隻得麵露無奈,對著他搖頭。
許楊的目光,瞬間黯淡下來。
“孤也覺得莫先生與太子所言甚好,周國要和異族打,那便讓他們打,孤隻管看戲,適時去收一趟網就是了。”
楚蕭此刻興致缺缺,又重新一副懶散的模樣,隨意將戰報奏章丟在案桌上,對下首的楚子墨道:“子墨,你代孤傳信你五弟,讓他在邊境時刻戒備著,待到時機合適,便一舉出擊!”
這一看似小小的事端,卻是意味著,楚蕭開始將政事,試著交由楚子墨打理,這其中的深意可想而知。
楚子墨麵上也是錯愕,繼而壓著欣喜的情緒,強自鎮定上前答:“是,孩兒定辦妥來!”
那掃向莫仕真的一眼中,更是帶了感激,莫仕真笑著朝他搖頭。
二人這一番互動,落在不少官員眼中,儼然是做給眾人看的。這莫仕真,站在太子一處了。
想必這次打壓許楊一脈,就是立威來的。
“許楊,孤念你是初犯,便罰你祖孫二人下朝後跪於大殿請罪半日,你二人可有異?”
楚蕭對著楚子墨輕輕點頭,但將目光轉到許楊的身上時,終究因著先前的事帶了一絲厭惡與忌憚,他站起身,冷冷看著許楊問道。
許楊垂頭作禮:“老臣,謝陛下寬恕!”
如今說多錯多,許楊除了妥協,別無他法。
許道寧也跟著一同低頭:“謝陛下寬恕!”
“下不為例,若再有以下犯上,疑似他國細作之舉,孤定不饒恕!”
冷冷留下一句警告,楚蕭便拂袖離去。
“恭送王上!”
許楊不曾起身,那雙一直銳利的雙眼緩緩閉上,周身一片頹然,許道寧察覺,除卻端端正正挺直身子跪著,能做的也隻有歎息一聲,安撫性地拍了拍祖父的後背。
“太子殿下,請。”
莫仕真見楚子墨喊住自己,心知他是有事相談,淡淡一笑將他引向殿外,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祖孫二人。
楚子莫路過二人身旁,冷冷哼出一聲方離去。儲君麵上的不喜,毫不掩飾地讓眾多官員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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