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彪領著王祁走到內眷大院門口，喊道：“胡媽。”&l;/p&g;

    一個白衣老嫗從門房走了出來，一看是他，笑罵道：“董大彪，你怎來了，是不是又來找相好的丫頭來了？”&l;/p&g;

    董大彪笑道：“還是胡媽疼我，惦記著我的終身大事。既然您老這體貼侄兒，就讓我進去會一會她，如何？”&l;/p&g;

    胡媽笑道：“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就不怕進去以後出不來，被那些如狼似虎的丫頭們活撕了你？”&l;/p&g;

    董大彪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既然胡媽同意了，那我便進去了。”著，便要作勢往頭走。&l;/p&g;

    胡媽啐道：“給你點顏色還蹬鼻子上臉了，我讓你做個風流鬼。”提起一把笤帚就往董大彪臉上招呼。&l;/p&g;

    董大彪趕忙退後，擺手道：“胡媽我再也不敢了。”&l;/p&g;

    胡媽放下笤帚，譏笑道：“瞧你那個熊樣，哪個丫頭能瞎了眼看上你。”&l;/p&g;

    董大彪道：“這就不勞您老操心了，萬一我哪撞了桃花運，找著一個瞎了眼的姑娘呢。”著，好像想到什，低頭向地上狂吐口水，道：“呸呸呸！瞧我這張嘴，什呢。這不是咒我自己嗎？”&l;/p&g;

    胡媽一手拄帚，一手叉腰，一呆之下，哈哈大笑。&l;/p&g;

    董大彪也大笑起來，過一會兒才道：“胡媽，不跟你開玩笑了。我來是有任務的。”&l;/p&g;

    胡媽笑道：“什事，吧。”&l;/p&g;

    董大彪道：“奉東家令，送個孩子過來。”&l;/p&g;

    胡媽疑道：“孩子？什孩子？”&l;/p&g;

    董大彪道：“王祁，過來。”&l;/p&g;

    王祁正看他們兩個打鬧有趣，聽董大彪叫他，走了過來，向胡媽施了一禮。&l;/p&g;

    董大彪道：“東家吩咐了，從今起，讓他跟著少爺當差。麻煩您老給他找個住處，最好離少爺住處近些，好讓他隨時候命。”&l;/p&g;

    胡媽道：“原來是他。東家已經吩咐過了，今有人要進來給少爺做侍衛。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個孩子。不過也好，就當是給少爺做個玩伴吧。你也知道，少爺最反感大人們一到晚守著他了。”&l;/p&g;

    董大彪道：“胡媽的是。人已經帶到了，那我便告辭了。”罷，扭頭走了。&l;/p&g;

    胡媽喊道：“不留下來找你的相好敘敘嗎？”&l;/p&g;

    董大彪遠遠道：“胡媽不給我機會不是。”轉個彎，身形已然不見。&l;/p&g;

    胡媽對王祁道：“家夥，你隨我來。”&l;/p&g;

    王祁跟在後頭，向院走去。他們昨路過時，隻從外麵隱約看到一兩座樓掩映在花樹之中，此時走進去，當真別有洞。一條碎石徑蜿蜒而入，院內青草依依，嬌花含笑。一彎水渠斜走東西，活水清淺，淙淙如鈴。兩岸垂柳成蔭，一座橋隱約其中。院子雖然不大，但勝在格局精致，令人心馳。&l;/p&g;

    胡媽道：“內眷院落禁止外人擅入，違令者嚴懲不貸。若不是奉了東家命令，我也不會讓你進來。不過你可別亂來，如果讓我發現領著外人進來，心打折你的狗腿。”&l;/p&g;

    王祁愕然，胡媽的口氣和剛才截然不同。他心翼翼地道：“是，子記下了。”&l;/p&g;

    胡媽笑道：“隻要別犯規矩，什都好。承蒙東家抬愛，老身看管內眷門戶已有十三年之久，從來沒出過事。我看你年紀不大，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來，老身對付一些貓貓狗狗還是綽綽有餘的。”&l;/p&g;

    王祁苦笑。&l;/p&g;

    胡媽道：“少爺單住一個院子，我把你安頓到那邊的廂房。看到後麵的那兩座樓了吧，那是東家、夫人和大姐所住之地，管好自己的腿腳，千萬別瞎跑。”&l;/p&g;

    王祁看看兩座樓，點了點頭。&l;/p&g;

    胡媽道：“東家吩咐你跟著少爺，就是把你當做自己人了。你可別閑著沒事，背地跟丫頭們勾三搭四。哎，我這不是瞎操心嗎，那些浪蹄子眼光可高呢，怎會看上你這個傻孩子。”&l;/p&g;

    王祁臉色微窘，這胡媽剛正經一會兒，轉眼便露出原形來了。&l;/p&g;

    二人走到一處院前，胡媽推開院門，走到屋前，道：“少爺。”&l;/p&g;

    屋門從推開，一個丫鬟走了出來，向胡媽躬身道：“胡媽，少爺還在睡著。”&l;/p&g;

    胡媽低聲道：“怎這會兒還在睡覺？”&l;/p&g;

    丫鬟道：“大夫上午過來查看少爺的傷勢，重新換藥包紮，喂完藥後少爺就睡下了。”&l;/p&g;

    胡媽忿忿道：“不知道哪個殺的這狠心，少爺還是一個孩子啊，竟然下如此狠手。要讓老身知道了是誰幹的，定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著，眼眶居然紅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l;/p&g;

    丫鬟也是傷心不止，低聲抽噎。看到門外的王祁，疑惑道：“胡媽，那個孩是誰？”&l;/p&g;

    胡媽抹了抹淚，道：“我倒忘了。東家吩咐讓他跟著少爺。”&l;/p&g;

    丫鬟跺腳道：“東家怎忘了，少爺最煩別人跟在他屁股後麵。要是一會兒少爺醒了，氣得傷勢更厲害了可怎辦。”&l;/p&g;

    胡媽抬手拍了一下丫鬟的後腦勺，啐道：“你亂什，竟敢在背後亂嚼東家的舌根子。東家這做自有他的想法，輪得著你插嘴嗎？”&l;/p&g;

    丫鬟不話了，隻是低頭聲抽泣。&l;/p&g;

    胡媽歎聲道：“我知道你也是為少爺好。少爺是我看著長大的，發生這大的事，我難道不傷心嗎。放心吧，東家怎會放任別人如此欺負少爺，他定然有辦法的。”&l;/p&g;

    丫鬟點點頭。&l;/p&g;

    胡媽道：“王祁，這是專門伺候少爺的丫頭，叫做碧荷。以後你們倆要同心同力，別讓少爺受委屈。少爺在外頭受欺負也就罷了，回到家撒撒氣，你們都多擔待點。”&l;/p&g;

    王祁點點頭，心道：“這大戶人家的孩子真夠窩囊的，還要找丫鬟專門伺候。也不知道是養鳥呢，還是養魚呢，生怕受到一丁點不痛快。這嬌生慣養的人出去了哪能不被人欺負。”他心中暗自腹誹，臉色卻極為誠懇。&l;/p&g;

    碧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理他，好像少爺的傷全是拜他所賜。王祁笑笑，一臉無奈。&l;/p&g;

    胡媽看在眼，毫無辦法，道：“碧荷，我先出去了，別有人趁我不在溜混進來。等少爺醒了帶我向他問好。”&l;/p&g;

    碧荷道：“胡媽放心吧，我會的。”&l;/p&g;

    胡媽指著一間廂房道：“王祁，你暫且住在那，頭被褥齊全，不用你再張羅了。記著東家的吩咐，保護好少爺。”罷，歎口氣走了。&l;/p&g;

    碧荷轉身進屋，“啪”的一聲，房門緊閉。&l;/p&g;

    王祁隻好站在屋外，等著少爺醒來。此時近晌午，日頭正毒，不過階下栽幾株柳樹，垂蔭如蓋，站在屋簷底下倒也清涼。&l;/p&g;

    或許因為年長日久，雀兒在樹梢上築了幾個鳥窩，引得眾多鳥兒翔集於此，啾啾唧唧，好不熱鬧。更不時有鳥雀飛到簷下，引頸撲翅，嬉戲追逐。王祁無事可做，抬頭看了一會兒，倒也聊有興致。&l;/p&g;

    這時，屋內傳出一個焦躁的聲音，道：“該死的鳥，大中午的叫個不停，還讓不讓人睡了。”&l;/p&g;

    碧荷道：“少爺醒了。”&l;/p&g;

    那人惱道：“醒了。這些死鳥一到晚嘰嘰喳喳的，我又不是死人，能不醒嗎。”&l;/p&g;

    一陣衣被撲簌之聲，接著又傳來幾下鞋履拖地的“踏踏”聲，那人踢著鞋，朝門口走來。&l;/p&g;

    碧荷慌道：“少爺，你傷還沒好，不能下床。”&l;/p&g;

    那人道：“一到晚圈在屋子，像坐牢似的。傷還沒好，就被悶死了。”&l;/p&g;

    碧荷道：“可是老爺吩咐過——”&l;/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