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結丹仍舊麵臨很大的問題。
墨畫認真思考了一下。
他若要再次嚐試結丹,一是要溫養肉身經脈,解除神識上可能存在的隱患,將突破失敗的後遺症根除。但這還並不是最棘手的。
最棘手的,仍舊是因果上的殺機。
上次結丹,失敗的根源,在於自己被“暗算”了。
一群天機大佬不講武德,來偷襲自己這個築基小修士。
墨畫根本沒預想到,還能發生這種事,所以根本沒提防,一時不慎被坑慘了。
他也不保證自己下一次結丹,這些臭大佬,還會不會再針對自己。
萬一這些人再搞自己,那下一次結丹,還可能會前功盡棄。
必須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吃一塹,長一智。
從現在開始,就要學著跟這些老東西鬥智鬥勇了。
而解決問題的辦法,墨畫現在能想到的,也唯有……
“大荒芻狗命術。”
這是大荒的因果絕學,是術骨部先人不傳的禁術。
蘊含“神明不仁,以蒼生為芻狗。而神明亦是蒼生,神明亦為芻狗”的神與人一體,尊與卑共生的,深刻因果法則。
甚至墨畫懷疑,這門因果命術,就是那位消失於大荒曆史,“禁忌”一般的大巫祝的絕學。此前,他若是隻有些懷疑。
那經曆天機大能暗算,結丹失敗一事之後,墨畫幾乎可以篤定,這就是大巫祝的東西。
因為這門因果轉嫁術,實在是太強了,比墨畫此前預想得,還要強上太多。
一隻芻狗,真的是能抵一條“命”。
而無論因果上的殺機多恐怖,一次也隻能殺一條“命”。
這是因果律的特性。
這種特性,也決定了這種芻狗命術,等同於具有了一定程度的“死亡豁免權”。
這種命術,對常人或許沒用。
因為芻狗本身,是因果防禦,並不具備防禦血肉和靈力殺伐的能力。
現實中被人逮到,還是會被刀劍和法術殺死。
但墨畫不同。
他天機悟性奇高,現在因果造詣也補上來了,隻要因果不被人窺破,現實中幾乎不可能被人抓到跟腳。他出問題,都是“因果線上”出了問題,然後線下才會被人圍殺。
蠻荒的事,就是這樣,他是線上遭到了製裁,線下才會被華真人抓住。
因此,對墨畫來說,因果的問題,就是根源的問題。
更何況,大荒芻狗命術,還不隻是一般的因果防禦,是更高明的因果轉嫁。
對精通天機的墨畫來說,這等同於給了他,在因果上給自己“造命”的可能。
他就像是“九命狐妖”。
每紮一隻芻狗,他就多一條“命”。
在蠻荒的時候,情況倉促,他隻來得及紮兩隻芻狗。
一隻芻狗,勾引了尤長老,還有蠻荒內部的各種殺機。
另一隻芻狗,抵消了來自天機大能的殺劫。
再然後就沒辦法了。
芻狗用完了,結丹失敗了。
墨畫重傷,猝不及防之下,在華真人麵前,也毫無反抗之力。
“如果之前結丹,我不急於求成,準備得再充分點,多紮幾隻芻狗,多轉嫁幾次禍患,是不是就能成功了?”
墨畫忍不住這想。
不過細細想來,又覺得似乎沒這簡單。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以神祝的身份結丹,失敗是必然的。
“神祝”這個身份,太過敏感了。
他的神性也遠遠超標了。
他明明是個人,是個血肉之軀,但在大荒做的事,卻等同於是在仿照天地神明,於人間布道。他還隻有築基,血肉之身,是受不了那多香火和信仰的。
因此這次結丹,注定是會失敗的。
若是成功了,他與神祝綁定,神性唯一。
今後他就隻能是蠻荒的神祝,是大荒的神主,但卻未必再是“墨畫”了。
這樣的結果,可能會更糟。
墨畫心中輕歎。
既然以神祝的身份結丹,因果太大,人性泯滅,注定失敗。
那就隻能……以“墨畫”的身份結丹了。
“畢竟我本來,就隻是一個人,本來就隻是墨畫……”
但即便以“墨畫”的身份結丹,那些臭大佬,也未必就真的會放過自己。
墨畫並不抱有僥幸,所以還是要多準備幾隻芻狗。
“多編幾隻芻狗,多抵幾次因果殺劫,避開那些“老東西”,若再有點機緣和氣運在身,下一次結丹,說不定就能成………”
“說不定就真能……結丹了.…………”
墨畫有了計劃,心中漸漸安定了下來。
疲憊感也漸漸襲來。
這些時日,作為華家的階下囚,天天絞盡腦汁,想方設法自救,實在有些心累。
此時抱了諸葛真人這些“太虛門”的大腿,也總算能喘口氣了。
墨畫躺在床上,閉目休憩。
可不休息的時候,覺得很疲累。真能躺在床上休息了,又心事紛呈,根本睡不著。
結丹失敗的事,縈繞心頭。
一些過往的畫麵,也總在腦海中浮現。
墨畫睜開雙眼,緩緩歎了口氣,低聲喃喃道:
“也不知道蠻荒那邊……到底怎樣了..……”
雖說他現在,不能承認自己是神祝,也必須要與神祝這個身份切割。
但蠻荒那個地方,畢竟是他奮鬥了將近十年的“基業”。
還有很多事,很多人,他心中掛念。
他也不知道,身為神祝的自己突然消失,蠻荒會變成什樣子。
會繼續秉承自己的理念發展下去,還是瞬間就會分崩離析?
丹朱呢?
丹朱會怎想,他能秉承道心,承擔起責任來?
大老虎會不會有危險,它一隻老虎,孤零零留在蠻荒,會不會覺得寂寞?
自己什時候,還能再見到大老虎,能再摸它的大腦袋?
還有其他的很多人……自己教的那些弟子,影響過的那些人……
聽話懂事的小紮圖,勤勤懇懇的紮木長老,能平安地活著?
向自己效忠的戮骨,不知死活難辨忠奸的鐵術骨,他們又如何了?
被自己以神權鎮壓的,各部落的大酋長,大長老以及其他高層,會不會心生反意?
被自己解放的那些蠻奴,前路又會如何?
自己定下的製度,施行的改革,會不會又被推翻?
自己在蠻荒所做出的這些事,到底有沒有用,到底能不能,改變蠻荒這些人的命運?
自己做的這一切,真的是對的?
墨畫腦海中紛紛亂亂,但沒人能給他答案,他隻能在黑夜中,深深歎息。
在蠻荒的時候,他以神性掌控大局,忙忙碌碌,疲於奔波,冷靜中又有些麻木。
如今離開蠻荒,他靜下心來回顧,心中又生出了說不出的擔憂和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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