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塔山。
眾多靈虛洞弟子已經將那群菩提教賊人的屍首收拾妥當,這下總算是拿到實證了,他們不僅沒有遮遮掩掩,反而將其高掛山間。
“你沒事吧?”
聞訊而來的靈虛子先是觀察了一番周遭,又看向手的那條暗金禪杖,隨後將其拋還給了沈儀。
這物件雖好,其中蘊含的豐厚劫力,哪怕是他也有些心動,可畢竟是件佛寶,仙家難以催動其神通,如那雞肋,食之無味。
不過留著做個紀念也是不錯的。
這大概是靈虛洞一脈在北洲最風光的一次了。
“弟子無事。”沈儀搖搖頭,將禪杖給收了起來。
“虧的是運氣好,若來的不是這群人,而是菩提教中和你修為相仿的那群天驕,由他們操持此物,怕是為師也來不及救你。”
靈虛子感慨一笑,對修士而言,天資固然重要,但到了他們這個境界,誰的天資又能差到哪去,相較之下,能坐擁一縷虛無縹緲的氣運更是難能可貴。
對此,沈儀並沒有否認。
這五淬佛寶的威力,他已經親身體驗過了。
自己在北洲剛剛冒頭,便被南須彌的人盯上,今日能活下來,確實是運氣好,隻不過是好在另一處……那位大自在淨世菩薩居然沒有親自動手。
雖不知道具體是什原因,或許是忌憚大教間的那些事情,但等到開元府的事情傳入淨世尊者耳中,下一次恐怕就沒那好運了。
見沈儀久久不語,靈虛子以為他是被自己方才的話語嚇到了,隨即出聲安慰道: “放心吧,應該是沒有下次了,這其中的門道多著呢。”
“師尊何出此言?”
沈儀抬眸看去,靈虛子並不知道自己和南須彌間的那些事情,對方的判斷也沒什價值,但他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探大教消息的機會。
“你認得那條禪杖的主人是誰?”
靈虛子挑了挑眉,淡淡道: “如果為師方才沒看錯的話,應是南須彌那位大自在淨世尊者,既然是南邊出的手,就不可能有三品圓滿的菩薩聽其號令,這次前來襲殺你的這群人,大概就是他能派出來的最強陣仗了。”
“這又是為什?”沈儀還真的不太清楚其中原因。
靈虛子也不介意在這些閑事上多聊聊,他嘴角微揚: “你是從南洲來的,難道就沒發現有些古怪?以神朝的淺薄底蘊,哪怕出了些意外,如果南須彌真的全力以赴,又何至於到今日仍舊未能攻破南洲。”
他沒有賣關子,徑直道: “掀起這劫數是兩方大教的意思,但在教中,其實還有兩位長輩,對這大劫不感興趣。”
“其一便是五方帝君中的那位後土皇地祇。”
靈虛子提及這尊諱,哪怕四周並無外人,也是朝著天幕稍稍拱手,然後才看向沈儀問道: “你可知其中原因?”
“弟子不知。”沈儀連這位帝君是誰都沒見過,更別提其他。
“若有一天,你到了為師這般大羅金仙境界,便會發現,單憑修行,就已經到了道途的盡頭,金仙們要分強弱,靠的是神通和靈寶,卻無修為上的差距。”
“在二品當中,僅有一道門檻。”
“這道門檻,在菩提教被喚作宏願,在我教被叫作仙誓,但其實都是同一種東西。”
“向天道立下誓言,發下宏願,若此事不為,誓不成帝稱佛。”
“發下宏願仙誓,便能擁有遠超一般二品的實力,但前提是此事足夠引起天道的反應。”
“完成了仙誓,便可躋身帝君真佛。”
“當然作為代價,宏願是不能變更的,而且隨著時間愈久,若是此事毫無進展,自身也會受到天道反噬……這或許是金仙和大自在菩薩們唯一了斷此生的手段了。”
“故此,兩教的二品修士並不算少,但敢於踏出這一步的卻是寥寥無幾,幾乎都在攫取劫力做底蘊,去等待徹底做好準備的那天。”
靈虛子說到這,不由歎了口氣,顯然,他同樣也屬於止步不前的那批人: “不過這些事情暫時跟你關係不大,為師想說的是,後土娘娘當初為了成帝立下的仙誓,便是一手輔佐了你眼前的神朝建立。”
“這神朝跟她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她雖不能違背教主的意思,去逆天下大勢而行,卻也不願參與進來。”
靈虛子明顯有些跑題了,但沈儀反倒聽得十分認真。
隻見老人話音一轉,終於說回了正事上: “除後土娘娘以外,另一個對劫數不感興趣的,就是掌控你南洲大地的那位未來佛了。”
“他又是為什?”
沈儀略微蹙眉,老人說的不錯,哪怕南須彌底蘊比不上北洲三仙教,但稍微派出幾個九九變化的菩薩總還是能辦到的。
就憑自己等人,哪有希望守住那南洲二十七府。
“他?”提到這位菩提教的教主,靈虛子臉上少了幾分恭敬,帶著點調侃意味道: “過去,現世,未來這三位佛祖,一人掌管一世,如果大劫成了,那如今的這一世不知要過多久才能產生新的變化。”
“天底下豈有萬古不變的太子?”
“他能在這稍微敷衍一下,不去搗亂,都已經是做出極大的讓步了。”
“淨世老和尚這蠢物,看不懂自家教主的意思,據那同樣南洲逃來的兩個小輩所言,這和尚硬生生在這敷衍之事中,引起同門內鬥,把未來世尊的弟子,那位金蟾禿驢給葬送了進去,難怪他冒著這大的風險也要來北洲,若是拿不出個交代,怕是難回須彌山了。”
說到這,靈虛子又看向沈儀: “現在懂了吧,就因為你也是南洲來的,故此才受了這無妄之災,不過現在也好,一件禍事硬生生成了你的機緣。”
說到這,連他都有些感歎,對方一個剛剛被
滅了師門,孤身逃竄到北洲的修士,可謂是慘到了極點。
但自從來了以後,卻能接連遇到好事,每次都看似凶險萬分,實則皆是恰好留了一線生機,然後替其穩固地位。
難不成這就是否極泰來?
修為越高深者越信命,靈虛子此刻竟是有一種想要真的將其收作兒徒,好生培養的心思。
不過倒也不急,畢竟兩人相識不久,再看看對方接下來的表現再說。
“光是淨世和尚這條禪杖,就已是極大的把柄,非得要南須彌拿個說法出來,至於他本身,除非是得了失心瘋,想要徹底撕破兩教的臉麵,被永世鎮壓,身為二品強者,大概率是不會再為難你這小輩了。”
“不過你也不可因此事自傲,同門越是敬你,越有捧殺的風險,沒那個能力,千萬不要奢望太多,我靈虛洞底蘊不足,你的道途也是平平無奇,難當那大位,安分守己才是最好的選擇。”
說到最後,靈虛子還不忘打壓一番這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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