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在趙都安等人的視野中,正陽山上,一團純正的青光驟然拔地而起,如一條氣柱,貫通天地,繼而,那青光將漫天灰沉沉的雲絮絞碎、貫穿。
徐敬塘以喪神的力量匯聚的濃雲,就這樣被那青光輕而易舉地貫穿、土崩瓦解。
旋即無數的青光交織連綿,匯聚成了無邊無際的青雲,自天際橫掃大地,將整座正陽山都籠罩在青光下,而漫天的灰雲則冰消雪融般“嗤嗤"地消失得半點不剩!
宛若神跡!
徐敬塘心頭生出強烈的警兆,當青光照耀下來,他下意識地抬起雙臂,擋在眼前。
而那青光灑在他身上,慕王身披的鎧甲縫隙間,竟好似被澆了熱油,滾滾濃煙蒸騰,好似人也要融化掉一般!
“阿….…劇烈的,如烈火焚身的痛苦令徐敬塘痛呼起來,一股凶性卻也勃發。
他猛然放下雙臂,眯眼死死盯著聲音來處,又驚又怒:“你是.…..…”
“,你方才不還大言不慚,要殺我天師府弟子,怎如今卻不認得我?”
山頂淡漠的聲音再次傳來。
趙都安愣住了,鍾判等人也怔住了。
他們聽出了這個聲音屬於何人。
“師尊?!"玉袖愕然抬頭,望向高處,隻見山頂的書院大門不知何時敞開,隱約可見一名身材高大的老人,負手佇立著。
巍峨如山。
“不是法身.……是師尊的本體….師尊不是在京城嗎?"鍾判坐在地上,同樣愕然。
老張?所以你給我的錦囊,寫的後手果然就是你自己?你什時候跑到雲浮來了?
趙都安又驚又喜,夾雜著強烈的疑惑。
他有種強烈的直覺:自己被老張安排算計了!
絕對是算計!
老張大費周章搞這一手,必然別有原因。
不過.….….
這些疑惑都可稍後再詢問,當務之急,還是眼前的徐敬塘。
“張行一!”
徐敬塘硬扛著青光映照,臉色難看至極,近乎暴怒地吼道:
“你天師府要公然插手凡間俗世?!”
他慌了..………
連趙都安都看得出,徐敬塘看似憤怒的外表下,夾雜著淡淡的恐懼。
他以喪神附體,的確獲得了堪比天人的力量。
但.….終歸是假的,對付鍾判這種世間巔峰並無問題,但遇上跨入天人境界數十年,疑似已摸到人仙門檻的當代天師,根本毫無勝算。
非但如此.…
這一刻,徐敬塘後知後覺,生出不安,總覺得自己如同一頭野獸,追逐著趙都安這隻餌料,被一步步引入了陷阱。
因此,他情急之下,搬出了天師府的規矩。
趙都安聽得都想罵人,心說你打鍾判的時候怎不說壞規矩?
旋即,眾人便清楚地聽到了張衍一淡淡的聲線。
那竟是一句反問:
“本座誅殺邪祟,與慕王爺有何關係?”
頓了頓,張衍一又似乎含笑道:
“亦或者,慕王爺被這邪神附體?難以掙脫?無妨,貧道這就救你出來。”
趙都安瞪大了眼睛,心說不愧是你..…
是了,天師府乃正道名門,誅殺邪神本就是分內之事,所以張衍一插手俗世了?沒有。
他隻是要殺喪神罷了。
顯然,老天師有著靈活的道德底線,且擦邊經驗異常豐富。
“你.…徐敬塘怒不可遏,他何嚐聽不出這話的無賴之處?如今他與喪神綁定,一旦喪神被滅,自己哪還能活?
除非他主動散去喪神的力量,與之切割,可一旦失去喪神加持,他麵對趙都安哪還能活?趙都安是朝廷的人,可不用守規矩,直接就能將他宰了..………
“好好好,本王今日就領教張天師高招!”
徐敬塘臉色變幻,突然大喝一聲,慨然赴戰的架勢。
身上喪神虛影凝聚,穿破爛衣衫的神明與張衍一對視,好似就要出手。
可下一秒,徐敬塘不進反退,竟化作滾滾濃煙,以恐怖速度,折身朝天空飛遁!
“他要跑!"趙都安大聲提醒。
山頂的張衍一嘴角微微一笑,輕聲道:“他跑不掉。”
說話的同時,老天師不疾不徐,從腰間摘下一卷碧翠玉簡,《天書》展開,一枚枚金色的古字掙紮出玉簡,如噴薄的流星,朝天空飛去。
與此同時,以正陽山為中心,方圓數十範圍內,群山中近乎同時,拔地而起一根根金色巨柱。一根根光柱在青雲中匯聚,光柱也顯出虛幻鎖鏈的樣貌,於是這方天地,竟成了一隻囚籠。“乾坤大陣.…….…”
鍾判坐在地上,嘴角還掛著鮮血,呢喃道:
“師尊早有布置?這方圓近百,早已山勢布出殺陣來,正陽山乃名山大川,本就是天然的布陣之所在……師尊要殺'神?”
趙都安愣愣地看他:“不是說,神明無法被殺死嗎?”
玉袖解釋道:“準確來說,是神明哪怕被殺,也會再.……世間存在喪氣,便會匯聚為神明。”趙都安有點淩亂,試圖理解:
“也就是說,張天師要滅殺的,乃是天地間如今存在這頭喪神,以後再出現,是新的.….”鍾判低聲道:
“正常來講,喪神的力量分散天下各處,隻能分散剿滅,如今白衣門上下拚盡全力,強行匯聚喪氣,引動這一尊強大的喪神降世。
一旦被滅殺,白衣門將會受到反噬重創,天地間的邪祟的力量也會得到削弱。”
囉嗦這多,翻譯過來,就是拉了一大波兵,一口氣殺多一些經濟項……趙都安吐槽。
眼睛卻直直望向高空。
等待這一戰的結果。
天地囚籠形成的那,一根根鎖鏈間似成為整體。
徐敬塘悍然撞在空氣中,竟是被彈了回來,空間也隻蕩漾開一圈圈青色漣漪。
“張衍一!是你逼我的!”
見跑不掉,徐敬塘發絲狂舞,淩空折身,眺望山頂書院。
徐敬塘抖動全身盔甲,灰煙於此刻轉黑,他驟然揮臂後扯,繼而猛然打出一拳。
人也席卷漫天黑雲,如一顆隕石,朝張衍一撞去!
書院大門口,張衍一神色淡然,狹長雙目冷漠,這一次,他隻是舉起右手,一根手指輕描淡寫地淩空一指點去:
“誅。
宛若口含天憲,那間,張衍一指尖仿佛匯聚漫天青雲,一根根貫通天地的鎖鏈瘋狂收攏。徐敬塘慘叫一聲,裹著黑雲,如同被拍飛的蒼蠅,轟然墜落在山道上。
而後餘勢不停,身軀在山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於轟鳴聲,從山腰一直犁去山腳,沿途山石龜裂,樹木倒伏,煙塵大作。
臥槽………趙都安隻覺整座山都在搖晃,他瞠目結舌,這就是老張的力量嗎?
他甚至懷疑,這一根手指,可以轟塌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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