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呂德海坐車進山,就沒昨天那拘謹了。他在車上主動和李龍聊了起來。
“我是小時候聽我爸說過山的情況,其實我自己是沒進過山的。你也知道,我們六戶地距離山太遠,沙窩子倒是去過幾回,山這是頭一回。我也沒想到頭回進山,是去帶我爸回來。”
可能過去時間久了,所以呂德海並不是很悲傷,倒是對旁邊的一些東西比較好奇,時不時的點評一下:
“我看這山邊上的東西,和我們那邊差不多嘛。紅柳、梭梭啥的,都長的一樣。不過我們那邊往北麵有沙包呢,這看不到。”
“各有各的特色吧。”李龍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其實你們那一片算不錯的地方了。和沙漠還隔著一個北五岔,地沒那多鹽堿,種棉花也能賺錢。”
“還行呢。”呂德海看著清水河這邊的耕地,以及靠近山區那些幾乎不毛之地,說道:“這地太幹了,不長東西嘛。”
李龍心說這要長東西,那清水河村的孟海也不至於經常來找自己去弄活賺錢了。
清水河村這邊好地少,而且靠近山區,還有不少溝壑,每家能分到的地並不算多。
進了山之後,呂德海再次感歎:
“從遠遠的看天山,我還以為一進山就都是樹,然後麵是雪山。沒想到這外麵幾層山都是光禿禿的,撒也不長嘛。”
李龍笑笑說:“這天山有幾十上百層的,往麵就長了。”
順著修好的路往走,一直走到孟海他們修路的地方,呂德海又問:
“修這個路幹撒呢?這山也沒人住啊。這是打算開礦嗎?”
“不是,有牧民在深山麵住,修這條路是方便他們轉場。”李龍解釋了一下,然後又解釋了一下轉場是什意思。
他感覺呂德海就跟個好奇寶寶一樣,啥都不知道。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他生活在平原地帶,對山的事情不清楚才是應該的。
李龍到了修路隊伍跟前的時候,下車把那些雜碎放下來,孟海從拖拉機上下來,和李龍打了個照麵,簡單說了一下這兩天修路的情況。
“你們先忙,我帶個朋友進山一趟。”李龍對孟海說道。
其實這已經超過了李龍碰到陶勝利的地方,但車有東西不能久放,他得先給孟海他們之後,再去辦自己的事情。
孟海自然沒意見,叫人把李龍這邊的東西接走後,叮囑李龍到時間過來吃飯,然後就帶人幹活去了。
李龍拿著槍,帶著呂德海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後才進了山。
呂德海帶著一個大黑提包和一個鏟子,這是準備把他爸的屍體裝進去的。
這邊大都是移民過來的,沒那多講究,也找不到講究的人,能把呂有才的屍骨順利帶回去就行了。
要是放在過去幾年,指不定還要請個先生什的,這時候就不管那多了。
“李老板,你還帶著槍,這山有野獸嗎?”呂德海問道。
“有啊,有狼,熊,野豬之類的。”李龍一邊走一邊說道,“碰到了不帶個槍,比較危險嘛。”
拐了幾道山溝,李龍走的比較慢,主要是呂德海沒在山呆過,一方麵是好奇,左顧右盼的,另一方麵是他沒怎走過山路,時不時的會被絆一下。
等到發現呂有才屍骨的地方,已經近一個小時過去了。
李龍在洞邊上說道:
“我就是在這發現骨頭的。現在骨頭已經被我埋在邊上了,你看,那堆土就是。”
呂德海先是仔細看了看那個洞,以及李龍指的原來發現屍骨的地方,然後才看著那個土包,或者說墳包。
墳包不大,畢竟不是屍體,全是骨頭其實並不多。
呂德清提著包走到墳包跟前,跪了下去,先磕了三個頭,然後說道:
“爸,我過來看你了。我不知道你咋們在這沒有了……”
李龍沒往下聽,他提著槍去了陶勝利的冬窩子那。
這位私自淘金的還是挺聽話的,這個冬窩子也廢棄了,不過沒像前麵那個拆掉,而是直接把東西取了走人。
李龍看到了陶勝利挖走東西的石頭邊的坑,沒在意,轉了一圈,能確定應該是自己一離開,那個陶勝利就走了。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陶勝利走的方向並不是先前自己發現他淘金的地方,而是往西北方向走了。
那邊有什東西嗎?還是他想著要往回走了?
李龍沒跟過去,沒必要。山那大,就算刻意要找,真不一定能找到。
李龍提著槍在附近轉了一圈,雖然已經是六月份了,但在鬆林下麵的苔蘚,他發現了幾個羊肚菌,這算是晚生的,但個頭不小。
李龍把這幾個蘑菇撿起來放進背包,打算回去弄個湯。
現在收購站能收到的羊肚菌大都是曬成蘑菇幹的,沒有新鮮的好吃。
李龍又在附近轉了一圈,看到幾隻鬆雞正帶著小雞娃子在林子啄蟲吃。看到李龍後,母雞直接就往草叢鑽,小雞也是亂成一團。
他沒去追趕,就那看著小雞亂跑,母雞在草叢偶爾叫一聲,就成了小雞追尋媽媽的信號,大概有個十幾分鍾,那些小鬆雞才終於都鑽進了草叢找到了雞媽媽,不過應該是臥起來了,反正基本上看不到了。
他往回走了一會兒,看到呂德海正在那用鏟子慢慢的挖著土,不時從土找出一兩塊骨頭裝進了黑包。
這個就挺奇怪的。一些人是比較害怕骷髏屍骨的,但親人的卻不害怕,他隱約還能聽到呂德海在那邊找邊說話。
大半個小時後,呂德海找完所有骨頭,又在這燒了紙,這才提著包站了起來,往山溝下麵走。
他沒看到李龍,便扯著嗓子喊了兩聲。
李龍在鬆林應了一聲,提著槍走了出來。
“搞完了?”李龍問道。
“嗯,弄完了。”呂德海聲音有點嘶啞,李龍猜測他剛才應該哭過。
“謝謝你啊。”呂德海對著李龍鞠躬,“不是你,我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我爸了。”
“能確定吧?”李龍問道。
“能,身上的舊傷在骨頭上,能確定。”呂德海說道。
“那行,咱們走吧,去修路那吃中午飯,我就送你回去。”
“好。”呂德海變得沉默了不少。
兩個人回到修路那,飯還沒好,孟海帶著人還在那幹活。李龍看著這一會兒功夫,路基又往前進了一段距離,有個兩百米吧。
這一片路一邊是山坡一邊是河,修路比較簡單,直接用推土機把山坡上的窄牧道推寬,後麵跟著的人平整一下就好。
做飯的人在河邊的幹灘上壘起簡單的灶台,兩口鍋,一口鍋燒著水,另外一口鍋煮著雜碎。
李龍隱約能看到上麵飄著野菜葉子,挺好。
呂德海給李龍說了一下,把大黑提包放進了吉普車,然後坐在車旁邊一塊石頭上,什話也不說了。
李龍也沒打擾他,過去看了看幹活的,等吃飯的時候叫了呂德海一起吃飯。等吃完飯,就離開了。
孟海知道李龍有事,也沒打擾他,讓人繼續休息。
車子走出去很遠,李龍還能從後視鏡能看到,不少人在河邊找著東西。
可能是這些人幹活期間為數不多的樂趣了吧。
一路往外開,就在快要出山的時候,李龍看到了波拉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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