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塞認為醫生這份工作的性質不太好在於工作時間不固定,同樣,他也認為醫生這份工作還算不錯也在於工作時間不固定。
身為副教授,擬升正高的唐偃,早已完成基層曆練、教學、技術積累等相關儲備,目前隻等著競聘職稱。
缺的是科研成果。
中南醫院這種性質的醫院,從副主任醫師升主任醫師考評也需要文章來兜底,這是他個人無法改變的大環境。
每個科室正高的名額都極少極少!~
而每個科室想要多拿一個正高名額的難度,更是難上加難。
今天的唐,抽出了空,在非手術日停歇了。
唐塞沒有選擇外出飛刀,就隻是待在家休息,本打算是一邊調養自己的研究生,下午再組織一場實驗進度匯報的。
上午查完房後的時間,唐就空了出來,呆在家冷靜。
可就在這閑暇的時間,方子業的電話竟然打了過來,而且唐塞還非常主動地往前邁了一步。唐堡舉起黑咖啡的玻璃杯一口猛灌而下,苦澀的味道刺激著每一處味蕾。
唐堡還是選擇將其一飲而下,目光漸漸收斂:“以前,除了袁威宏外,最靠近方子業的人其實是我!”“但我想過的方式隻有拐帶。”
“我在眼界和魄力上,就已經遜色劉煌龍不止一籌了。”
“如果沒有變數的話,杜老師的位置肯定順傳不過來了。哪怕他對我寄予厚望。”
唐傻很感謝杜新展的栽培,也一直在努力奮進。
可進步除了需要努力之外,還需要機緣,一定程度上,機緣還會更加重要。
縱觀骨科四十歲左右這一批人,唐傒覺得,給他壓力最大的人就是劉煌龍了。
骨病科的曾多勤教授雖然也同樣厲害,可他“生不逢時’,正好遇到了鄧勇、宮家和這樣的變數。他們二人的出現,使得曾多勤隻能成為這一年紀的陪葬品,不可能有緣骨科大主任的位置……這便是時勢。
掛斷了電話,吞下了咖啡後,唐再冷靜了將近一刻鍾,方才撥出了杜新展教授的電話。
簡單匯報了幾句後,唐冷靜聽杜新展的回應。
“方子業他真這說?”杜新展與唐傒一個組,手術日是同步的,不過與唐傒不同的是,杜新展教授已經跑去了仙桃市飛刀。
這會兒正好是手術周轉間隙。
“杜老師,方子業在電話是這說的,我沒有當麵確認。”
“但根據行程安排,方子業今天會回來本院區一趟,我打算等他手術之後找他當麵細談。”“隻是杜老師,這個決定我並未提前與您商量。”唐傒的語氣沉穩,表情如柱。
杜新展那邊也沉默了許久,方才道:“方子業是一個闖將,並不是一個特別完美的守將。”“他的成長之期,必然需要有人扶持,在他成長之期,也必然會順帶著諸多機緣。”
“以人為本的根本,在於這。”
“唐你也有這般年紀了,很多事情的利弊你也分析得清楚,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太過猶豫,患得患失。”
“跟風也沒什不好的。”杜新展回道。
“杜老師,那我可能要離開病區一段時間。”唐要講明白。
杜新展並不是唐傒的師父,兩人之間沒有任何「師徒’關係,但杜新展教授是他的貴人。
一路將他提到了如今的位置,如果醫院的運轉規律還是二十年前,隻是單純重技術,那唐偃現在早就是主任醫師了。
可時代變了。
“不走出門,最多隻能說成長,完全達不到成熟一步。”
“基於此理,你也要非常注意一點。”
“方子業是跑來跑去過的,所以,我對他的認知,依舊有可能相對固化。”
“我給你所說的標簽,並不一定是準的。”
“你自己寫申請吧,我簽字審批就行。”杜新展並沒有一定要把唐塞框束在身邊的意思。
“謝謝杜老師。”唐笑著回道。
杜新展不是一個霸道的人,他不會把所有人都捆綁在身邊拿捏,杜新展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隻是時代變了。
方子業把車停到基礎醫學院後,步行直接進了手術室。
方子業從恩市療養院回來也有四個多月,且還以副教授的身份進過院周例會,再加上骨科如今發展的勢頭如火如荼,各種大課題和項目灌注而入。
讓很多人都認識了方子業,因此,方子業一路往手術室走的時候,還是有很多人給他打招呼的。本院區手術室的守門大爺都沒忘記方教授,客客氣氣地給方子業打招呼:“方教授,你的櫃子還是那個啊,你們主任一直都給你留著。”
“謝謝劉叔。”方子業客氣回道。
接過了洗手衣後,方子業走進了更衣間。
站在標號為091的衣櫃前,方子業略有些感慨
不管是網絡還是現實中,其實都有不少人提過,方子業這一輩人沒有趕上最好的時代
手術室的更衣室,分固定衣櫃和公用衣櫃。
一般來說,固定衣櫃,都是教授、主任的自留地,隻有極少數的副教授和副主任醫師才可能有固定衣櫃。
之所以有這樣的“套路”,主要是基於“大環境’!
曾幾何時,因教授們的櫃子都是固定的,很多器械商、藥代們對這些櫃子都門底兒清,麵時不時就會塞滿各種香煙、茶酒。
這種氛圍,在十幾年前才慢慢淡化掉。
但固定衣櫃的習俗,還是保留了下來,如今更衣室的櫃子可不敢隨意讓器械商和藥代造訪。畢竟如今的手機功能這發達,自媒體爆發的時代,沒有人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即便是發現了麵有東西,也會直接上交,這種氛圍就自然淡化了……
方子業的腦子閃過這些淩亂的思緒後,又被搖頭甩開。
其實哪有最好的時代,其實每個時代都是最好的時代。
如今的時代對於現在的方子業而言,那也是最好的。
國家撥款的經費,個人可以拿到專利,團隊獲得專利,可以通過轉讓來盈利。
國家科學基金委員會是支持高校與企業進行聯動的,將專利轉化為實際產品,輸出或者輸入進行流動。也依托於此,方子業才得以走向初步財富自由之路。
方子業想到這,趕緊又打開了一下自己的微信頁麵。
24年已經過去,之前與方子業對接的,陳廣白公司的財務,還是把分紅報表於前日發了過來。雖然發來的是第四季度的分紅,可金額也是高達150w+!
雖然這些錢,方子業要在交完稅之後,再進行內部的重新分配,比如說給劉煌龍、鄧勇、蘭天羅等人一部分。
方子業能拿到手的也至少有五十萬左右。
三個月五十萬。
如果是純粹是當醫生的話,三個月要在臨床拿這多績效,不用懷疑,紀委直接出麵就行。私立醫院和醫美除外。
方子業放下手機,繼續換好洗手衣以及口罩與帽子。
做科研,拿獎勵,拿專利,拿轉讓費,是方子業可以在臨床安逸當一個醫生的最大底氣。
十分鍾後,方子業慢吞吞來到手術室時,袁威宏等人已經忙了起來。
“子業來這早啊?我還以為你要到十一點呢。”
“我們第一台手術還沒做完,你主刀的手術安排在了後麵。”
“你先眯一會兒吧……”袁威宏笑著道。
但沒想到的是,他這說後,再過了七八分鍾,方子業靠牆而坐睡的鼾聲就響了起來。
袁威宏愣了愣,他讓方子業休息隻是客氣客氣,聽到聲音的袁威宏直立起上半身,看了方子業一眼。懂事的巡回護士已經拿了一件隔離衣給方子業披上,此刻正躡手躡腳地走開。
袁威宏低聲說:“揭翰,你給蘭天羅打個電話問問,這孩子最近在幹嘛?”
揭翰不用打電話,就靠近了手術台,回道:“師父,師兄他昨天做了四台手術,然後還接了一台急診,做到了淩晨三點多。”
“今天早上八點就又下手術室了。”
“聽蘭天羅說,手術都不小。”
揭翰和蘭天羅私下還是會分享很多東西的,揭翰也在主動問蘭天羅在住院總期間要注意什。他已經是博士在讀了,雖然專業操作比不過蘭天羅,可也在為任住院總做準備。
袁威宏心疼了起來:“做手術,勞神又費力。”
“不過能把他逼成這幅樣子,這手術估計不是小的問題了。”
“前年他任住院總的時候,熬四五十個小時,都沒這累。”
李源培突然從坐著站了起來,道:“威哥,那個13床的家屬又給我發信息了。”
袁威宏偏頭,眼圈欠了欠:“他又給你發什信息?”
“還是有人托他找方子業?”
李源培點頭:“是的,這一次說是冀省的某位大佬,他把截圖都發給我了,希望我們可以給個麵子。”袁威宏都醉了:“不是,這個人怎這會順著杆子往上爬啊?”
“前兩天還說要老實,希望方子業可以給個麵子,不要發脾氣!~”
“他被逼得受不了了。”
“這才過了幾天,他又開始搞這一套了,他是確定自己可以拿捏我們了嗎?”
李源培當然無法理解其他人的奇葩思路:“我也不知道,威哥,我沒理他。”
李源培說話間,電話響了起來。
李源培滿臉無奈地走出了手術室,順路看了一眼方子業,接通了電話:“喂!~”
“喂,李博士啊,我給你發的信息,你看到了嗎?”
“方教授其實也沒有你們所說的那樣不近人情啦。”
“幫個忙嘛,給我發信的人,是我一個特別好的老大哥,我這實在是不好回絕啊。”
李源培模版拒了:“大哥,我隻是個博士,我沒有收治權,你應該去問袁主任或者宮教授。”“李博士,那你把袁主任和宮教授的微信推我一下嘛。”中年在電話另外一頭道。
“你自己加吧,上級的微信我可不敢隨便推。”
“或者你把省常委的微信推給我一下?”李源培也是會陰陽怪氣的。
中年冷靜了一會兒,才帶上了脾氣:“李博士,我是在和你好言好語,你不要小鬼難纏好吧?”李源培道:“我們醫院就隻有私人微信,我給不了,你要加就自己加。”
中年則道:“李博士,你家也就這樣,開個小公司,運作起來是不容易的。”
“你也要多多體諒一下你的父母!~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
“方教授願不願意做手術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
“我現在也隻是讓你把方教授他們的微信推給我。”
李源培聞言愣了愣,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背調自己,而且還會這明目張膽地把這種話說出來。李源培便好笑了:“不是,大哥,你知不知道現在有一種設備叫錄音器啊?”
“大哥,你知不知道,錄音設備不僅可以用於采集證據,還會用於教學場景,所以我是一直打開著的。“我還就告訴你了,如果我爸媽他們出了哪怕一丁點問題,我們就直接魚死網破,除非你能確定你可以壓得住所有人!~”
李源培心心如同日了狗一般。
中年前幾天的著急,代表著他的地位其實也就這樣,隻是他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也或許,是他麵臨著一場比較特殊的機緣,所以他不得不出手抓住。
“李博士,你還是太年輕了,你確定你一個在讀的博士,可以和我硬剛?”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過於簡單了好吧?”
“錄音?”
“我就權當你有吧,隻是你還是太幼稚了,本來你是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機緣的。”
“不過現在沒有了,希望你不要後悔。”中年那邊主動掛斷了電話。
李源培隻覺得對方肯定是失了智,根本就沒有當一回事。
在臨床混久了,被病人家屬當麵威脅你走夜路要小心點的場麵都見識過。
怎會怕這個?
李源培好歹也是一個骨科醫生。
方子業幽幽醒來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點二十,李源培一直盯著時間,想要聽令掐點在十一點二十五把方子業叫醒上台的。
“子業,你醒了?”李源培笑了起來。
方子業回頭看了看計時麵板,略有些尷尬:“師父,對不起啊,我睡著了。”
“休息得怎樣?”
“不過就算不怎樣,你還是得上台來了。”袁威宏道。
“我先去洗手間搓一把臉。”方子業主動站了起來,往手術室外走去。
手術間外的洗手池,就隻是單純的洗手池,在這洗臉是不道德的,而且也是特別低級的違反無菌原則本院區今天擬開展的兩台手術,都是常規手術,其實袁威宏也能做,隻是患者的家屬強烈要求方子業必須主刀,想要更好的術後康複,方子業才過來做手術。
兩台手術結束,時間才到了下午的四點四十七。
做完手術核心後,方子業有點餓了,還有些小困,便主動道:“師父,我能不能先下台去吃個飯啊?”“等會兒我和你一起去術後查房。”
術後查房,是方子業一直保留的習慣,不管是在哪,他都會在手術結束後再回病房看一看患者的術後狀況。
“去吧,吃完飯抽空再眯一會兒,我們六點整查房,我到時候叫你。”袁威宏說。
雖然說,方子業從昨天早上到現在,才工作了三十多個小時,中途還小睡了幾次,時間不算長。但每個人的工作量並不隻是單純地按照時間來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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