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遠感知到了濃鬱的煞氣,是瘋狂、是殺戮、是憎恨,很是傳統向的死倒本能,而潤生現在的情況,早已不是普通死倒所能碰瓷的了。
少年感知到了痛苦,自從和本體分割後,原本無痕的情緒,現在會對他產生衝擊。
好在,曉得本體現在的態度後,李追遠也沒客氣,幹脆一邊繼續向下摸尋一邊將這些情緒垃圾丟給本體去消化。
本體沒反抗,甚至都沒做絲毫抗議,隻是照單全收。
或許,在本體看來,他無法阻止李追遠想要複蘇潤生意識的行為,那在這一前提下,為了最大限度保證潤生的實力,就得讓李追遠盡可能地將潤生的意識完整複蘇,從而為日後潤生得以自我鎮壓與利用煞氣,打下夯實的基礎。
最怕的就是那種,意識複蘇了卻還被煞氣裹挾,時常再意識不清醒受其影響,弄得不倫不類的。
終於,李追遠找尋到了潤生的意識,很微弱,很渺小,卻又極為堅強。
李追遠身前的景色,開始快速變化,出現了幼童時的視角,他甚至看見了年輕很多的山大爺。
那時的山大爺,背沒這駝,個子更高,身材也更寬,腰間沒挎水煙袋,嘴叼著的是卷煙,就連身上穿的衣服……都比現在看起來的要光鮮。
說白了,封建迷信這一行,大部分人都比較反感排斥,要是收入都比不上種地,誰做
啊?
李追遠得抓緊時間,找尋到潤生意識被壓製的位置。
沒能蘇醒的原因,就是在某個節點上,潤生的意識被鎮壓下去了,想讓潤生蘇醒,自己就得幫他破開。
少年伸手一揮,記憶畫麵開始飛速流逝,畫麵快得真就是字麵意義上的“白駒過隙”。
李追遠仍覺得不夠快,幹脆腳尖在地上連續劃了好幾道,在潤生意識又分割出了好幾段,讓幾段同時流轉。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諸多個畫麵,如同一麵麵巨大的鏡子,在李追遠周圍飛速閃爍。
一直到青少年時期,潤生記憶中最深刻的記憶,來自於經常吃不飽。
挨餓的感覺,真的好難受。
但李追遠沒有感知到潤生的怨氣,因為他挨餓時,山大爺也在挨餓。
每個鏡子,都是“從左向右”的,因此,每一段記憶進程中,山大爺都在變得越來越佝僂蒼老,生活水平也在不斷降低。
這一大段記憶中,潤生最開心的事,就是去李三江家,這是比過年都更值得開心的。
因為過年他不一定吃得飽,但去李大爺
家,他肯定能敞開了吃。
而且不像坐齋時吃主家的,他得點香的同時還要承受周圍異樣的眼光,在李大爺家,李大爺會笑罵他是頭能吃的騾子,但每次都會詢問自己夠不夠、要不要再添點。
李追遠想要去找尋關於陰萌的錨點,但可能記憶並不能反映一個人的內心全部,枯燥的記憶獨白隻是人自我意識中的一個組成部分。
總之,在有陰萌出現的記憶畫麵中,李追遠並未感受到來自潤生的過於強烈情緒波動。
很多個畫麵,都是忙碌中的潤生,在工作之餘,看著穿著新衣服站在鏡子前正自我感覺良好的陰萌。
潤生自己在生活上摳摳搜搜的,但樂意把錢給陰萌,讓她去逛街買新衣服;潤生沒吃零食的習慣,但喜歡看著她吃。
過往自己所經曆的拮據,他沒想著在條件好後在自己身上進行加倍補償,反而愛看陰萌的自我補償。
畢竟,陰萌的過去,和他其實挺像,自幼“失去父母”與爺爺過活,日子過得也挺不容易的。
李追遠再次揮手,既然不在前麵的記憶,那就是在後麵了。
很快,李追遠找到了。
一根棍子忽然出現,將所有的鏡子砸碎。
這棍子很眼熟,是那頭猴子的。
隻是這棍子在伴隨著猴子走出黑白分界線時,就已受損嚴重,經曆戰鬥後更被猴子以鮮血熔煉成高溫烙鐵一般的存在,等猴子被擊敗後,這根棍子也就不堪重負,斷裂了。
若非如此,這根棍子怎著也會被自己帶回來的。
四周的場景,變回了孫柏深所在的那座大殿中。
手持棍子的曆猿真君站在前方,身形比現實更加巍峨,這是它在潤生心底的畫像,高度代表著它的強度。
對麵,潤生跪在地上,昂著頭,雙眸泛白,咬著牙,青筋畢露。
李追遠明白了,潤生意識被深埋的原因是,潤生並不知道外麵的事情已經結束,他潛意識,不敢讓自己鬆口氣,生怕這口氣泄下來了,他就無力再去與這猴子周旋了。
說白了,潤生是在繼續保護著自己。
也因此,即使潤生吸收了孫柏深大量的汙染功德,但他實際上並未迷失,與譚文彬是被倆幹兒子護持的不同,潤生是有能力壓製住這些本能野性的。
但他不敢去壓製,寧願自我意識沉淪,也要將野性完全展現出來,生怕力量不夠。
李追遠走到潤生背後,因潤生是跪著的,
所以少年的雙手可以摟住潤生的脖子,他將自己掛在了潤生身上。
“潤生哥,猴子已經死了,我們贏了。”
在這一聲中,潤生眼的白色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堅定。
他不敢相信,生怕這是一種精神攻勢,在誘導他放棄抵抗。
“潤生哥,猴子已經死了,我們贏了。”
李追遠不斷重複著這些話。
喚醒潤生的方式,比想象中要簡單,那就是讓這緊繃到極點的意識,放鬆下來。
李追遠為此做了很多準備,基本都是無用功,因為潤生的意誌,比少年所預想的,要堅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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