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來的人,是趙山安,趙家家主,四房的父親。
趙毅接觸過,得出的結論是……他是個假的。
這個人,最值得注意。
因為其它四房,都可以帶夫人和子女去祭祖,意味著能整個團隊混入。
趙山安沒續弦,名義上他是祭祖時的領隊,但實際上隻能一個人去。
所以,這個假冒的,很大概率,是一個人走江的。
越往後,凡是一個人走江的,無一例外,都很強大。
趙山安好歹是當代趙家家主,實力應是外宅最強,就這樣,還是被悄無聲息地做掉了。
而且這家夥還很自信,一邊觀察著“四房兒子們”,一邊好整以暇地操持著“自己的”壽宴。
趙山安走到李追遠跟前,伸手去摸少年的頭。
那間,他目光一凝,短暫的氣勢襲來。
這是趙毅說過的試探。
李追遠沒有運轉趙氏本訣去回應,他沒有做任何回應。
一個剛從外頭接回來的私生子,就已經把本訣給修煉起來了,那才是最大的破綻。
趙山安鬆開手,問道:“孩子,在外麵吃苦了沒有?”
李追遠搖搖頭,裝作自己很內向,初到這不敢多說話的樣子。
趙山安:“既然回到家,那以前在外頭的那些事,就都忘掉吧,這,是你新的開始。”
李追遠點了點頭。
趙山安抬起頭,看向龍首處的牌位,發出一聲感慨:
“我們的先祖,是位真正了不得的人物啊,出身草莽,卻能自江湖中崛起,他可不僅僅是我趙家的,更是一代甚至是好幾代江湖人的楷模。”
就算沒趙毅的提醒,李追遠也知道這個家主是假的了。
因為他剛剛的感慨,與李追遠先前心境所想,幾乎貼合。
所站的視角,都是在趙家之外,看趙無恙。
趙山安:“可惜,後人不爭氣,多少代以來,不僅未能複刻先祖之榮光,更是連那種能泛舟江上的翹楚都是寥寥。”
李追遠怯生生開口道:“我聽哥哥告訴我,我們趙家,有一位年輕的大人物,在外麵。”
趙山安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是啊,你的堂哥,趙毅,我的孫子毅兒,他,正在江上呢,他可是我趙家百年來,最有希望的天才。”
“那趙毅哥哥什時候回家?”
“還早,現在還不是他回家的時候。”
“哥哥說,趙毅哥哥回家時,我趙家就能大變樣了。”
“這話說得很對,但他一個人在外麵努力,我們這些留在家的,也不能閑著,爭取等他回來時,看見一個已經大變樣的趙家,。”
最後的一聲笑,帶著玩味。
因為這確實很好笑,等趙毅從浪上下來回家時,會發現自己的老家,被同樣是走江的一夥人,給處理幹淨了。
這個畫麵,想想都覺得有趣。
“可是父親在麵?”
外麵傳來一聲問候,來人是趙河銘,趙毅名義上的父親。
這是一個豐神俊朗的中年人,無論是從皮囊還是從氣質上,都無可挑剔,似是水墨畫中的人物。
趙毅那吃軟飯的本錢,就是遺傳於他。
趙河銘一進來,就向趙山安主動行禮:
“果然是父親。
趙山安摸了摸自己的白須,問道:“河銘來了。”
“父親,兒子昨晚夢到了先祖,今早特意來與先祖上香。”
“先祖顯靈,證明你家毅兒定是又有精進,實乃我趙家之興。”
“是啊,如今毅兒在外,我這做父親的幫不上什忙,隻得求先祖保佑了。”
李追遠心道:如若趙無恙真的顯靈歸來,他必然不會放過趙家,但肯定也不會放過你們。
兩個冒牌貨,在這上演著傳統版的父慈子孝,中間還夾雜著關於先祖的話題,讓作為旁觀者的李追遠,感到一種深深的諷刺。
如若沒有柳玉梅這幾十年的苦苦支撐,那秦柳兩家牌位前,是否也會上演起同樣的對話?
趙山安與趙河銘前後腳一起給趙無恙上了香。
見上麵已有燃著的三炷,趙河銘問道:“是何人起得如此之早?”
趙山安指了指李追遠:“老二家的。”
趙河銘:“瞧著麵生得很。”
趙山安:“昨兒個帶進家的,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趙河銘:“老二這些年往家帶了不少孩子,可算是帶來個有出息的種子了。”
說著,趙河銘解下腰間的一枚玉佩。
李追遠原以為這是要送給自己的見麵禮,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
趙河銘提著玉佩,置於李追遠麵前,笑著問道:
“可曾在這玉見到了什?”
李追遠定睛看去,他起初在玉佩看見了一個個閃爍的綠點,隨後看見了流動的光影,緊接著看見了趙家本訣的運轉,最後穿透了玉佩,看見了趙河銘眼剛剛閃爍出的微弱佛光。
隻要我看穿得足夠快,你就無法從我眼睛看見你想看到的東西。
這個玉佩,本是拿來測試家族子弟慧根的,能見到綠點就算有資質,見到光影證明天賦不錯,直接見到趙家本訣就能算得上是天才。
不過,趙河銘沒料到眼前少年天賦能強到那種程度,他沒第一時間去捕捉少年的眼睛,等他真的看過去時,卻發現少年眼眸除了玉佩空無一物。
趙河銘發出一聲歎息:“唉,可惜了,資質平庸無奇。”
趙山安安慰道:“已經出了個毅兒,得知足;世間事不可太貪心,惜福方得綿延。”
趙河銘:“父親教誨的是。”
李追遠雖目露疑惑,不知這是何意,但也能聽出自己似乎讓眼前人失望了,就有些無措地低下頭,腳尖發力,右手不停拔動著左手手指頭。
剛剛趙河銘在測試自己時,趙山安在看向趙河銘。
李追遠懷疑,先前的那一縷微弱佛光,趙山安應該也捕捉到了。
趙河銘是佛門中人?
菩薩曾在九江趙留了一手,現如今菩薩雖被鎮壓進地府,但佛門畢竟不是隻有地藏一脈。
有其它佛門出身的走江者,發現了菩薩當初所留,來到九江踏入這一浪,也不算稀奇。
趙山安:“你家那房的身體怎樣了?”
趙河銘:“勞父親牽掛,翠兒的身體還是那般,主要是思慮兒子太重,天天誦經祈福,虧損了些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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