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趙毅自山下往山上走,中途經過了景區驗票點。
他的竹宅,就建在廬山瀑布跟前,屬於景區核心位置。
工作人員向趙毅攤開手,要驗門票。
趙毅不耐煩地擺手喊了聲:「九間滴。」
見是本地的,工作人員就放了行。
趙毅沒急著上峰,而是來到瀑潭下。
陳靖泡在麵好幾天了,整個人都泡發了,白白脹脹。
麵朝上,睜著眼,可眼無光。
趙毅撿起一塊石頭,向陳靖砸去,罵道:「阿靖,你可別真淹死在這兒,成了屍妖死倒,我還真沒自信能鎮得住。」
陳靖緩緩扭過頭,看向潭邊上的趙毅,發出無比沙啞的聲音:「遠哥————遠哥————」
「好了,你遠哥沒事,辛苦你這幾天的表演了。」
聽到這話,陳靖立刻坐了起來,然後整個人快速下墜,「咕嚕嚕」沉底。
趙毅隻得脫下衣服,縱身跳下水,把陳靖給打撈上來,扛著回了山峰竹宅。
自己家外麵的哨卡,都撤了,連驗票的工作人員也變回原來的了,應該是撤乾淨了。
因為他都已經能從自己的固有渠道收到事情結果了,對方再盯著自己看自己是否會通風報信,將毫無意義。
「好了,姓李的,現在你可以繼續喝飲料,準備嗆死了。」
回到家,將阿靖丟給徐明去照顧後,趙毅走進自己書房,從懷拿出一遝信。
翻著翻著,從麵抽出一封有意思的署名—陶竹明。
把信拆開,在書桌上展起。
信上的內容不少,但都是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廢話,真正的重點在最底下一行。
陶竹明寫這封信不是來與自己串聯合作的,事實上,到目前為止,他確實被很多家主動接觸過,但龍王陶並不在此列。
「趙兄,陶某就是好奇,令五行是否聯絡過你?」
李追遠將三根香插入供桌上的香爐中。
柳奶奶不在家,少年每天都會來上香。
挺方便的,連供品都不用準備和替換,平日會擺在供桌上的那些吃食,也不是拿來上祭的,而是柳奶奶自己的零嘴。
家靈都沒了,供了也吃不到,那儀式上自然去繁就簡,就連這燃著的香燭,都自帶極好的薰香與驅蟲效果,主打一個實用。
走出東屋,站在壩子上,抬頭遠眺,頭頂紅霞滿天,像極了冬日石頭被凍紅的臉。
前方村道上,石頭被他爸在後頭踹著走。
被踹倒在地後,石頭邊揉著屁股邊站起來,不敢耽擱,繼續抽泣著往前走,——
生怕走慢了又很快來下一腳。
他臉上的紅也不是被這冬天凍出來的,是被抽嘴巴子抽出來的。
雖隔著很遠,但李追遠還是聽到了石頭爸嘴的罵罵咧咧:「小畜生,不學好,一天天的就知道跑遊戲機房!」
早年,遊戲機房還是個高檔場所,一般隻在城市的公園和文化宮才有,後來麵向私營開放,加之盜版框體基板大量湧入,不僅迅速覆蓋城市角落,連鄉鎮的普及率也非常高,甚至都不用在鎮上,腦子活泛點的,進幾台機子擺村中自己家,就能坐在家中收錢賣遊戲幣,當地也叫賣板兒。
李追遠剛到南通時,石港鎮上還沒開遊戲機房,故而那個夏天還是被潘子
雷子帶著在村捉魚摸蝦玩兒,若是再晚來個一年,大概就會被兩個哥哥帶去鎮上遊戲機房。
孩子們根本就無法抵抗它的誘惑,遊戲機房,就是他們心中的聖地,哪怕沒錢買板兒,光是站在麵看別人玩,都能津津有味一整天。
當然,午夜夢魔,也少不得正激動操控搖杆兒拍打按鈕時,花花綠綠無比精彩的屏幕中,冷不丁倒映出父親的臉。
石頭和他爸走過去後,後頭出現了虎子的身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是和石頭一起去的,隻不過石頭他爹來抓人時,他正好在老板家瓷缸上廁所,現在,他隻能祈禱石頭顧念一下兄弟情,千萬別把自己給供出去。
潤生在張嬸小賣部把電話放下,他剛剛和陰萌通了電話,選擇在這打,是因為大哥大話費更貴,加之家耳聰目明的太多,他不好意思。
與櫃台後織毛衣的張嬸麵對麵倒沒什,反正都是陰萌講,自己附和,基本都是「嗯嗯嗯」,張嬸也聽不到什。
結算完話費後,潤生又買了些散糖,走出來時恰好撞見虎子,潤生就抓了一把糖塞給了他。
「謝謝潤生哥。」
虎子拿著糖快速奔跑上前,追上了石頭,把糖全部塞入石頭口袋,又用力握了握石頭的手,像極了諜戰片暗示自己秘密戰線上的戰友一定要挺住敵人的嚴刑拷打。
潤生往家走時,一輛小皮卡從他身邊駛過,開車的譚文彬對他揮了揮手。
車子開上壩子,譚文彬下車,手拿著剛收集到的江湖情報。
上一浪,留下了很多人的聯絡方式,這也相當於構建了一條高效的情報網絡。
不過,正常情況下,這次的情報看了等於沒看,畢竟他們是當事方,整件事還是由小遠哥親自做的反布局。
「小遠哥,有一份情報,你一定得看,我都沒想到,居然能收到他的。」
「令五行。」
「小遠哥,你就不能多猜猜?」
「是你給的提示太明顯了。」
譚文彬將令五行的信報遞給了李追遠。
令五行提供了一份清晰的反方視角。
他甚至將自己爺爺重傷的這一消息,也寫在了頭。
字行間,不見謙卑諂媚,反而充斥著一股子灑脫。
譚文彬:「一個是爺爺,一個是孫子,同一個姓,為什差距這大?」
李追遠:「你覺得老家夥們老了腐朽,老家夥們認為你年輕稚嫩,他們在年輕時,或許也曾意氣風發,人都是會變的,小地獄的穀主孫清化,也不敢相認那個以後的自己。」
李追遠將令五行的信報遞還給譚文彬,譚文彬問道:「令五行的爺爺,為什會遭遇因果反噬?」
「因為有人讓他遭遇了因果反噬。」
譚文彬聞言,看向東屋的門,笑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李追遠:「柳奶奶以前是無牌可打,並不是牌技不行,還有就是,哪怕她已經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這座江湖,卻還是把他們想得太好了。
這種壞規矩的桌下把戲,他們當初能占到便宜,不是因為他們玩得有多好,而是他們有夠不要臉。」
李追遠摸了摸自己的臉,繼續道:「還好,在臉皮這方麵,他們比不過我。」
譚文彬輕輕笑了笑。
「哈哈哈哈哈哈!」
廚房屋頂上,正在修屋頂的林書友,聽到小遠哥講的這冷笑話,一個沒忍住,笑噴了。
童子:「乩童,你這是在作死啊,你怎敢的————」
林書友:「小遠哥都講了,我笑笑怎了?」
童子:「你你你,你實在是氣死我了!」
林書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伸手準備去接陳曦鳶自下麵拋上來的瓦片,誰知陳姑娘親自抱著瓦片跳上了屋頂,用一隻手掐著自己的臉,好奇地問道:「阿友,你快給我解釋解釋,這句話好笑在哪?」
李追遠:「另外,令五行的爺爺遭遇因果反噬時,尚有令家龍王之靈可幫其庇護化解,可另一位老婆婆,眼下可沒這好的待遇。」
譚文彬:「她會不會————一命嗚呼?」
李追遠:「有可能,但我希望,她能繼續堅強地活下去。」
譚文彬:「是啊,就這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李追遠:「按理說,柳奶奶他們早該回來了。」
信報都收到手了,可真正出去做事的人,卻還沒回來。
隻是,柳奶奶不喜分離與歸來時的繁瑣,每次都是很乾脆地離開,然後不提前打招呼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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