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隊伍(八)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九魚 本章:第一百四十章 隊伍(八)

    第一百四十章 隊伍(八)

    葛蘭在離開村莊之前設想了很多,譬如說,施法者或許會威脅自己為他做些什事,又或是遇到危險時他被當做屏障或是誘餌,抑是警告他——畢竟他是這個隊伍中最有可能威脅到別人的人——就像梅蜜那樣。盜賊很清楚她為什會一再而,而再三地要試圖激怒他,要就想要借著別人的手除掉他,早在尖顎港的時候葛蘭見過許多像她這樣的弗羅牧師,她們算不上最美,最年輕,最有技巧以及特長,沒有資格走到國王,領主或是執政官的麵前去;她們又不甘心與小商人、平民與手工藝人廝混在一起,總是拿著香豌豆花而不是黃金寶石作為奉獻給弗羅女神的祭品會遭到女神的厭棄——偶爾一些不懂事兒,任性妄為的弗羅牧師更願意用那些珍貴的飾品絲綢來裝扮自己,她們會在一夜之間衰老,原本健康漂亮的牙齒與頭發都會落光,而皮膚皺得就像是幹涸之地的裂縫。

    所以她們必須另辟蹊徑——與盜賊同謀就是她們慣用的手段之一,她們與旅店的主人達成默契,她們負責敲開借宿者的門,用摻雜了曼陀羅的蜜酒與自己讓他們陷入昏睡,而後打開門讓盜賊們進來——這樣弗羅的牧師既不用擔心瑪斯克的眼睛會搜捕到她們,而盜賊也能省下大半的力氣。

    隻有寥寥無幾的人能夠拒絕她們,想象一下吧,在昏暗狹小的房間,你疲憊不堪,渾身發臭,已經長達數日甚至數月沒有見過你的妻子與情人,和你在一起的不是肮髒魯莽的同性就是比前者更為惡心醜陋的牲畜,充斥著你的耳朵的都是被酒精煙草折磨的如同砂紙般粗糲的大叫大嚷,你的眼睛被鏽蝕的鐵片、如同漁網或是屋瓦般破爛厚重的亞麻衣服、蓬亂的胡須、黃黑相見的牙齒與胸膛上卷曲濃密的毛發占據,總有手肘或是拳頭落在你的鼻子以及腦袋上——不管是誰,當一個輕柔甜蜜的聲音呼喚著你,請求你打開門,而後又願意與你共度一個良宵的話——而商人們都知道弗羅的牧師基本上與那些靠著身體謀生的女人並無太大區別,他們幾乎都是興致盎然地迎接了這位麵孔美麗,身材嫋娜的死亡的引導者——盜賊從不會寬容地留下被害者的性命,除非他有索取贖金的價值,又或是正有紅袍或是灰袍需要實驗材料。

    在落入德雷克與其他幾個盜賊公會成員的圈套之前,葛蘭還曾想過搜集一下情報,看看有多少弗羅牧師正在與他的下屬一同工作——既然使用了公會的資源人力,那美人兒們也該拿出些金幣奉獻給公會與瑪斯克才對。

    所以說,葛蘭對這群翹著鮮紅尾巴的小蠍子們還是挺了解的——他相信梅蜜也一樣了解他,他是整個隊伍中唯一有可能不是保護而是會拋棄或殺死她的人。

    相反的,梅蜜對於葛蘭也是一樣——伯德溫是個偽君子,而精靈總是非常尊重生命,還有那個黑發的施法者克瑞瑪爾,他是葛蘭無法弄懂的人,但他似乎也沒想要殺死他,而且以上三人沒有理由那做,自打從雷霆堡的城牆跳下去,葛蘭就一直表現的很好——他都以為自己能穿上一身白袍了,但弗羅的牧師想要動手的時候可不會考慮這些,有沒有理由,是否應該等等,她就是個自私鬼。

    葛蘭也是一樣,但他暫時還不準備殺了梅蜜,因為她實在是太可笑了,真的,太有趣了,葛蘭覺得接著看下去或許會看到更值得回味的妙事……當然,在他說服精靈與其他人他確實沒有殺了黑發的施法者之後。

    “好吧,”他大聲說,“我的的確確沒有。”這是連盜賊也沒有預料到的事情,他總覺得克瑞瑪爾這家夥就是吟遊詩人傳唱的故事那個總能幸存下來的幸運兒,他的朋友可能會死,他的情人可能會死,他的兄弟可能會死,他的孩子(如果有)可能會死,就連他養的貓也有可能會死,但他肯定不會死,他會活上很久很久,在陽光明媚的一個下午,在鑲嵌著玻璃的抄寫室用羊皮紙與墨水寫下他的冒險故事,又或是在他的塔,將整個故事講給那些眼睛閃亮的小學徒們聽。

    盜賊還排列過他們的死亡順序,他會在梅蜜之後,這是必然的,就算那個虛偽的前聖騎士願意保護她也是一樣,這個見鬼的世界,從來不是你想保護誰就能保護誰的;接著是伯德溫,一個失去了神恩的聖騎士,一個君的叛逆,一個價值(據盜賊的估計)上萬金幣的懸賞目標,他就像一顆永不墜落的星辰那樣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之後,他不確定是自己還是凱瑞本,如果黑發的施法者真如表麵所見的那樣愛護他的朋友,那死的必然是盜賊,反之則不,但法師應該是最後一個步入哀悼荒原的。

    問題是,他居然就這一下子沒了,消失了,你要盜賊如何處理現在的局麵呢?

    葛蘭沿著沼澤的邊緣奔跑,致命的毒霧如同女性的手臂那樣溫柔地,不離不棄地纏繞著他的足踝,隻要他一停下,它們就會蜂擁而至,而沼澤則不緊不慢地拓展著自己的範圍,無論葛蘭是向前看還是向後看,看到的都隻有厚如絲毯的浮萍,它們會輕微的起伏,某些時候,憑借著盜賊銳利的眼睛,他還能發現一小條被破開的痕跡,黑色的漣漪徐徐擴散,他一點也不想知道麵還隱藏著怎樣的生物。

    精靈給他的蜜酒所剩無幾,葛蘭也不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測試霧氣的毒性是否已經強烈到能夠殺死一個行動敏捷的盜賊,他將最後一點蜜酒倒進自己的喉嚨,小心地將瓶子封好放入自己的皮囊,就頭也不回地踏上了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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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想如何處理現在的局麵呢?”

    而遠在千之外,同樣有人這樣問道。

    “我預備與細網談判。”安芮說。

    商人們驚駭地低聲發出疑問,但安芮隻是擺了擺手,“我考慮過很久,隻有這個辦法能讓我們獲得一線喘息之機。”

    “我不明白,”前綢布行會的首領說,他是幾個人當中最絕望的人,他一無所有,根本不在乎再失去些什:“您的丈夫德蒙才是公會的合作者,他對公會簡直就是言聽計從——他們正甜蜜著呢,他們是絕對不會與您談判的。”

    “沒錯兒,”酒類行會的首領附和道:“他們想要將我們全部替換掉,這隻有德蒙掌權才能做到——難道您也要放棄我們嗎?”

    “我不想放棄任何一個人,”安芮說:“但如果真要以暴行對抗暴行的話,白塔又將會迎來一場浩劫——而且,諸位,我可以等待,等到德蒙死去,我已經有了繼承人,可您們能嗎?您們還能經得起多久的壓榨,您們的商隊還能在您們的手掌握多久呢?”

    “那結果還不是一樣嗎?”酒類行會的首領不高興地說:“我打扮得如此可笑來這兒不是想聽這個的!”

    “我們或許應該聽聽領主的意見,”珠寶行會的首領說,他的眉頭一樣緊皺著,但他的境況還不至於讓他方寸大亂。

    “滾你的蛋去吧,”酒類行會的首領氣惱地反駁道:“是啦,你還有個兒子在細網的公會,準備成為一個盜賊呢,你的匣子也還是滿滿的,但我的倉庫已經空的可以在麵舉辦一場比武大賽了!”

    安東尼奧法師舉起手,做了個手勢,於是這三個人都不能說話了。

    “說說吧,”德高望重的老法師和藹地說:“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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