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齊德很是憤懣,各路部族之援軍遲遲不至造成當下之局勢,可若是不等這些部族的援軍,他又沒信心能夠一舉攻克碎葉城,畏首畏尾、舉棋不定,大好局麵一朝盡喪。
他已經下定決心,若是自己最後通牒之日那些部族仍舊未至,那不管此戰結果如何,回去大馬士革之後定要一一追究責任。
馬斯拉瑪連續接到葉齊德的命令,務必嚴守陣地,將唐軍阻擋於藥殺水以北,等候各路援軍抵達之後順勢反攻,一舉擊潰唐軍、攻陷碎葉城。
藥殺水發源於天山,流經費爾幹納穀地時匯聚諸多支流,水勢大漲,浩浩蕩蕩向西而行。隻是在匯聚了奇爾奇克河之後,再無大的支流,所經之處皆人口密集之地,開墾河灘、引水灌溉,使得河水流量大跌。至可散城附近,河道深陷,兩側是被常年衝刷而成的河床,高低落差達到一丈以上,地勢險要,想要渡河極為不易。
馬斯拉瑪將營寨放置於藥殺水北岸,麵前是阿拉套山南麓的平坦草原,可謂“背水一戰”,一旦大營被正麵突破,逃無可逃、退無可退..……
但馬斯拉瑪也沒辦法,誰能料到阿米爾進攻羅斯城得而複失,敗得如此之慘、如此之快?若不在藥殺水北岸予以堵截,挾大勝餘威、士氣正旺的唐軍洶湧而來,藥殺水天塹擋不住唐軍,等到大唐成功渡河攻伐至可散城下,大食軍隊怕不是就得全線崩潰..…
馬斯拉瑪很是緊張,他知道此次為唐軍先鋒的乃是安西軍名將薛仁貴,此人驍勇善戰、勇冠三軍,摩下部隊乃安西軍精銳之中的精銳,不敢有絲毫大意。
然而當他抗住壓力嚴陣以待,卻發現唐軍在一路追逐潰兵抵達距藥殺水五十之處,忽然安營紮寨,非但沒有趁勢猛攻的意思,反而立足防守..…
唐軍不可能不知大食軍隊之所以遲遲未能發動總攻,就是在等各部部族援軍抵達,拖延時間對於大食軍隊有利。而唐軍為了這場戰爭準備了整整一個冬天,所有潛能都已經激發出來,絕無可能還有援軍。那唐軍在等什?
馬斯拉瑪非但沒有感覺到輕鬆,反而愈發焦慮。
葉齊德與奧夫也焦慮。
“唐軍這是在等什?等著我們的援軍一一抵達,然後他們想將咱們一舉擊潰、畢其功於一役?”葉齊德猜不出唐軍意圖。
奧夫捋著翹胡子,蹙著眉頭:“雖然不知唐軍在等什,但一定是在等變故,阿米爾雖然潰敗,但當下咱們的兵力依舊占優,局勢如此發展下去,對唐軍不利,唯有變故,他們才能反敗為勝。”
葉齊德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們等待的“變故'又是什?”
奧夫道:“或許是咱們的部隊會反叛。”
葉齊德嚇了一跳:“誰會反叛?哈發的權力至高無上,誰敢反叛,便是滅族之禍!
他忽然想到一人:“該不會是阿史那賀魯吧?”
作為當代突厥部族當中權力最大之人,阿史那賀魯卻丟掉了自己的老巢莫賀城,然後輾轉數千前來投奔,其麾下卻又隻有部隊、全無家..……
即便一切看上去那合理,但的確令人難以盡信。
奧夫依舊眉頭緊蹙:“就算阿史那賀魯居心叵測,可是有阿羅撼從旁牽製,他又能做什呢?”葉齊德拍拍桌子:“阿羅撼也不能完全相信啊!咱們滅了波斯,殺了不知多少波斯人,阿羅撼是為了保住那些波斯王族這才棄械投降,其心中必然滿是仇恨,說不定就與阿史那賀魯一拍即合!”
奧夫頭痛:“可即便如此,總不能另外再派遣一支部隊前去監視吧?況且不僅阿史那賀魯與阿羅撼可疑,咱們軍隊之中十之三四的將領都可疑!”
大食的國策便是“征服“兼並,廣闊的國土是征服而來,百萬軍隊亦是兼並而來,每一個被征服的國家、被兼並的部族都與大食有著血海深仇,當真因此便予以懷疑,那可疑的人實在太多。
總不能一個兩個都派兵監視吧?
那還怎打仗?
葉齊德想了想,道:“別人可疑暫且不管,但拓折城戰略地位非常重要,若是這兩人當真反叛,可迅速直插可散城後路,屆時唐軍再從正麵突破藥殺水,咱們腹背受敵,局勢大壞!即便分兵也要杜絕!這樣,派出一支軍隊監視拓折城,然後我將阿史那賀魯與阿羅撼叫過來,他們若是來了,當即拘捕,戰後再行安排,如若不來,馬上發動進攻,將其部隊殲滅!”
奧夫頷首讚同:“可!”
當即挑選一名心腹將領穆斯穆,統率兩萬精銳騎兵趕赴拓折城,手持葉齊德的印信、軍令,命阿羅撼、阿史那賀魯兩人單身前往可散城,拓折城的防禦移交給穆斯穆...…
拓折城內,阿史那賀魯與阿羅撼相對而坐,看著麵前桌上的軍令,默然無語。
>>章節報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