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不貪婪於領土嗎?
自然不是。
否則偌大神州由何而來?
隻不過華夏對於領土之述求並非那直接、那血腥、那殘暴,而是在民族融合之過程中逐步發展、水到渠成。
當某一地域之民族最終與華夏相融合,其領地自然而然並入華夏………
曆史上,唐朝之時“羈縻州”製度大行其道,鼎盛時期甚至多達八百餘個,但當國勢衰落之後,這些“羈縻州”先後脫離大唐掌控,並未最終成為大唐領土的一部分。
其根本原因,就在於未能完成民族融合。
不是一家人,必然是要分開的……
民族融合不僅僅在於是否受中樞之領導、軍事是否彼此互助,更在於文化、經濟、習俗……等等多方麵的融合。
是一個極其龐大且精細之過程。
祿東讚沉默良久,最終無奈說道:“你們漢人總是有那多的奇思妙想,且願意將其予以實踐,對也好、錯也罷,從不曾間斷探索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或許,這才是華夏文明一枝獨秀之根源?
與之相比,吐蕃人簡直就好似未開化的蠻夷,隻能遵循華夏之軌跡對內部予以改革,照葫蘆畫瓢的照搬華夏製度,卻還要因為各種各樣的限製而有所閹割……
房俊語重心長:“所以華夏即便屢屢陷入絕境,王朝傾頹、權力更迭,但總是能夠於廢墟之中迅速崛起,皆在於文化、在於製度。吐蕃強盛一時又有何用呢?即便你們那位讚普能夠攻陷長安、傾覆大唐,但長久去看,吐蕃注定滅亡、華夏亦複崛起。”
事實便是如此,華夏文化的包容性、韌性注定了文明的最高等級。
縱使後世國祚斷絕於滿蒙之手,神州陸沉、萬馬齊喑,但文化之脈絡、傳承卻始終未斷,反倒是強盛一時的外族最終被華夏所同化,淪為華夏的一部分……
“所以,所謂的“自治區’僅隻是一個障眼法?”
祿東讚發問。
房俊不承認:“怎可能?華夏文化最大的優點便是“兼容並蓄、和諧共處’,對待任何異族皆一視同仁、無分彼我,甚至於在某一些邊遠的民族聚居之處,還會給予各種政策上的優待。”
祿東讚才不信這些,嗤之以鼻:“但據我所知,大唐之律法嚴格控製與外族通婚,異族想要入籍大唐更是難如登天,這就是你說的“一視同仁、無分彼我’?你們唐人歧視一切異族。”
這是事實,任誰也無從辯駁。
悠久之傳承、燦爛之文明、強盛之國勢、富裕之生活……這一切促使唐人產生無與倫比的優越感,自覺是世間文明第一等,如何看得起那些茹毛飲血、野蠻掠奪的番邦胡族?
“任何事都要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怎可能一蹴而就呢?華夏文明的最高述求便是“世界大同’,但是想要實現這樣一個崇高的目標,需要千年甚至幾千年之努力。民族融合也是一樣,畢競你們這些胡族帶給華夏的傷害太多,總不能要求所有唐人如同聖人一般不計前嫌、忘卻仇恨吧?”
“若不能忘卻曆史,何談融合、何談一視同仁?”
“我們牢記曆史不是想著要報複誰,而是不忘初心、不忘教訓,避免重蹈覆轍。前隋基業起於北魏六鎮,絕大多數都是鮮卑人,大唐承襲前隋之國祚,便是連太宗皇帝都有著鮮卑人血脈,但何曾有人去歧視鮮卑人?時至今日,鮮卑人早已與華夏融為一體。”
華夏文明之包容性千古第一,即便曾經帶給華夏文明滅頂之災的滿、蒙,一旦時過境遷和諧融合,皆視為一體,無分彼我。
事實上又何至於滿、蒙?
匈奴、突厥、瓦剌……這些民族當中或多或少皆融入華夏,皆華夏子孫、炎黃之後。
即便是那凶殘暴戾、禽獸之心的倭人,誰又能保證其不會有朝一日亦入我華夏、再不複所謂的“千古一係”呢?
祿東讚目光幽深,嗟歎道:“這可是一項浩大無比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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