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得不像話,雲白得像棉花糖,魏十七抬頭看天,看得眼睛發酸,心想,這個世界,大概沒有棉花糖。
山風呼嘯,鬆濤起伏,他從火堆上抓起焦香的野豬腿,狠狠咬了一口。個把時辰前剛打的獵物,兩三歲牙口,開膛破肚洗剝幹淨,烤一條前腿,撒上點鹽末,最好不過了。
青狼伏在他腳邊啃著血腥的內髒,白牙上沾染了深深淺淺的紅,凶殘畢露。魏十七伸手摸摸它的腦袋,青狼扭開頭咆哮幾聲,對親昵表示不滿。
啃完腿肉,折斷筒骨吃溫熱的骨髓,順手在胸前抹去油膩。抬頭看看天色,魏十七踩滅殘火,扛起百來斤重的野豬,不慌不忙朝山下走去。青狼仍趴在原地,伸直脖子吞下最後一塊內髒,眯起眼睛望著漸行漸遠的雄性人類。
跟他一起合作捕獵已有大半年,山的野豬異常凶猛,光靠一頭青狼,很難穩妥地殺死對手,吃到柔軟可口的內髒。不過,這樣的日子還能維係多久?人類畢竟自私而貪婪,或許他們更需要一條忠心的狗。
日落西山,魏十七回到老鴉嶺,山巔的烏鴉迎著殘陽亂撲騰,呀呀而啼,山崖下,一個背著藥簍的瘦小身影快步迎上前,羞澀地招呼道:“魏大哥,你回來了!”
那是藥農老劉頭家的二丫頭,小名叫木蓮,住在五外的枯藤溝,半個月前老劉頭崴了腳,腫得像個球,進不了山,家沒存糧,隻好隔三差五叫木蓮來老鴉嶺,找魏十七接濟一二。他看重魏十七身強力壯,打獵是把好手,早存了招女婿的念頭,倒也沒覺得開不了口。
“進山采藥去了?”
“沒,俺爹不讓去,說山有狼,到夜就叫喚。”
魏十七把遮擋洞口的大石頭挪開,摸出一把斧頭,剁下半扇野豬,粗粗劈成幾大塊,“喏,帶給你爹。天不早了,趕緊回去吧!”
木蓮慌忙放下藥簍,遲疑片刻,掏出一捆野菜來,“魏大哥,這是俺在溝采的……”魏十七接過野菜,隨手擱在一旁,把野豬肉放進藥簍,幫木蓮背上肩。
“那……俺先走了……”
木蓮偷眼瞧他,魏十七揮揮手說:“路上小心。跟你爹說,安心將養著,過幾天我要去鎮,順道去看他。”
木蓮答應一聲,掉頭朝枯藤溝走去,腳步輕盈,心中充滿了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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