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什風把您老人家給吹過來了？快請進！”許望秋扭頭一看，竟然是鍾惦非，趕緊上前把老人往房間請，並對劉林他們喊道，“還傻楞著幹嘛？趕緊給鍾老搬凳子啊！”

    顧常衛把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鍾老，您坐這。”

    “我到你們學校有事，順道來看看你。”鍾惦棐落座後，取出一本雜誌遞給許望秋，白色封麵，正中間有個印章似的圖案，麵寫著“電影藝術”；緊接著，又取出一疊錢，“你的文章發表了，這是樣刊和稿費，一共132塊5毛6。”

    許望秋沒想到老爺子竟然是給自己送樣刊和稿費的，心非常感動“鍾老，怎能麻煩您把這些送過來呢？您帶個信，我自己去編輯部取就是了。”

    劉林他們見許望秋又拿到稿費了，都興奮地嚷道“望秋，你真行啊，又有稿費了！”、“又是一百多塊啊！”、“這多錢肯定得請客。”……

    許望秋衝他們揮揮手“去去去，我跟鍾老說話呢，別搗亂！”

    鍾惦非抬眼間看到了桌子上的故事板。故事板是美國人發明的玩意，現在還沒有傳到國內來，國內的導演隻寫分鏡頭劇本，沒有畫故事板的。鍾惦非沒有見過，覺得這東西像連環畫，但又不是連環畫，不由問道“你們這是在畫什？”

    劉林見鍾惦非這樣的大專家都不知道故事板，不由得意地道“這叫故事板，美國人拍電影會先畫故事板。”說完他吧啦吧啦的給鍾惦非科普什是故事板，有什作用。

    鍾惦非聽後覺得故事板是個好東西，不由點頭道“這是個好東西啊，有了這個東西電影廠對電影拍出來會是什效果就非常清楚了，拍攝的時候大家也能按照故事板的標注進行拍攝，能省很多事。讓我看看你們的劇本和故事板。”

    許望秋趕緊把劇本和故事板交給鍾惦非，等老人家看，想聽聽他的意見。

    鍾惦非看得很認真，也看得特別仔細，拿著劇本和故事板仔細對照著看。《鋤奸》無疑是個好故事，但真正讓他心驚的是電影的拍攝手法，全部是運動的，國內還從來沒有電影這拍過。這是全新的拍攝手法，這小家夥真是敢想敢幹啊！

    故事板隻畫了前麵十多分鍾的內容，但鍾惦非能夠想到後麵是什模樣。當他看完劇本，抬頭微笑道“你們的想法非常好，我很期待這部電影！”他看著許望秋笑道“現在大家都在討論中國電影的未來在哪，有人支持向美國學習，有人支持向歐洲學習；有人支持蒙太奇，有人支持長鏡頭；雙方爭得越來越厲害了，整個電影圈恐怕都會卷入。”

    許望秋知道《電影藝術》這期特別號麵世後，關於電影語言的論戰就會全麵展開，整個電影圈都會卷入，呼了口氣道“其實不管是好萊塢和新浪潮，還是蒙太奇和長鏡頭本身並不矛盾，是可以共存的，隻是很多人一吵起來可能就會走極端，恨不得把對方掐死。”

    鍾惦棐聽到這話心暗暗點頭，我擔心的就是這個，看著許望秋緩緩地道“我也這想，有問題大家可以討論，但應該保持理性，不應該走極端。我到你們學校來，就是打算組織一場座談會，邀請電影方麵的專家和教授理性討論。你們電影學院是中國電影的未來，我希望你們能聽聽雙方的觀點，好好思考自己以後的路該怎走。”

    許望秋笑著道“我們學校學生也分成兩派，我們屬於好萊塢和蒙太奇的支持者，不過我們不反對新浪潮和長鏡頭，我們認為技術和理論都是為電影服務的，什效果好就用什。”

    鍾惦棐讚許地點頭道“你們能這想是最好的，保持理性真的非常重要。不過你也要做準備，到時候肯定要發言。”

    許望秋記得上一世關於電影語言的爭論長達數年，並涉及電影本體等諸多問題；甚至進入新世紀後周傳基還因為這個問題與北大的沈語冰和尹鴻等人大打嘴仗。

    許望秋相信盡管鍾惦非想讓大家理性討論，但到時候交鋒一定特別激烈，鄭重點頭道“我會認真準備，不知道座談會什時候開？”

    鍾惦棐道“下個月月初！”

    許望秋嬉皮笑臉地道“沒問題。到時候我來個舌戰群儒，駁得其他人無話可說。”

    正如許望秋所料，在《電影藝術》特別號麵世後，在整個電影圈掀起了驚天巨瀾，幾乎所有電影人都在討論中國電影未來該怎走。其中許望秋的《論電影語言的中國化》和張暖忻、李陀的《論電影語言的現代化》兩篇長文觀點針鋒相對，更是成為討論的焦點。

    北平南小街南竹竿胡同的一棟四合院，中國左翼電影運動的開拓者夏演正坐在院子看書。夏演已經七十多歲，身軀枯瘦，有嚴重的白內障，看書必須用高倍眼鏡加上放大鏡。

    “夏公！夏公！”一個年輕人跑進院子，將手的《電影藝術》遞給夏演，“你看看這篇文章，《論電影語言的中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