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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笑容可以終止眼淚，她也笑了，沒心沒肺小孩子那樣笑，仿佛想要強行表達一種少年的叛逆，大人們死了關我們什事，我們還是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可以什都不在乎，大人死了我們可以想做什還做什。

    隻是這種叛逆的笑容僅僅維持了不到五秒，她再也堅持不住，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不再笑，我的生命中不但沒有眼淚而是也沒有那多笑容可以揮灑，我隻是偶爾笑笑，而且最近半年的笑容比過去二十二年都多。

    有野心的人不可怕，怕的是有野心卻沒有德行的人，杜二夢的德行如何還不能最後判定，按照目前我所掌握的資料她的德行不及格。

    她可能看透了我心所想突然開口，“每個人都有分工，我並不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也不覺得自己幸運，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的一切換一個健康的身體，哪怕我的太爺爺爺爺都是收破爛撿垃圾都很好。但我不是最不幸的，最不幸的是我這樣的身體偏偏出生在窮困潦倒之家，那便是雙重絕望。所以我對自己的出身財富沒有特別感受，也不至於是非不分丟失了道德。”

    她說這話的口吻像極了之前的杜衣衣，姐妹之間的確血脈相連，尤其是內在特質會很相似。

    “我的自尊讓我必須成為一個強者，哪怕下一秒就死去也要站著死，死的有尊嚴，而不是以一個弱者祈求的姿態存活。我的自尊源自我的自卑。”杜二夢最後一句話讓我瞬間產生了共鳴，我們的自尊源自我們的自卑，我和她原來也是同樣的人，我在她的年紀剛剛失去母親，正是人生最無助最黑暗的時候。

    一切都得靠自己才行，我們生存的環境完全不同，但是卻有著完全一致的生命體驗。

    我伸手左手將她粗魯的抱在懷，然後分開，我的這個舉動讓她十分緊張在意，她知道自己在力量上永遠無法與我抗衡，跟我近距離相處的時候她永遠是弱者。但是她該可以感受到我的懷抱的溫度以及對她的接納，有時候人與人之間隻需要一句話便可化敵為友，便可成為盟友。她不解的流著眼淚看著我，起初她以為是我可憐她，可很快便發現我的眼神的真誠坦蕩以及同類的惺惺相惜。

    惡人，說杜二夢是個惡人，其實更多時候那隻是她無奈保護自己的一個堅硬外殼而已。那我是不是惡人呢，冷漠冷血的我也是惡人。

    杜二夢站起身，將我輕輕抱在懷，她的身體比看起來更加瘦弱，對我來說她幾乎沒有重量，於是我幹脆一把將她抱起，她嚇了一跳但是立刻笑出聲，帶著眼淚笑出聲。或許從小到大從沒有人如此粗魯的對待她，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把她捧在手心，碰都不敢碰一下。過度的保護和病痛的身體讓她從來體驗不到正常孩子的無拘無束的快樂。

    我將她放下，看起開很隨意實際上加著小心，因為眼神的餘光早看到杜下臉色有所轉變，她在提醒我杜二夢的心髒還沒有脫離危險，我的動作顯然過於粗魯巨大了。

    我卻毫不在意，在我看來如果她下一秒死了那也不是因為我的動作過大而是因為她命該如此。

    但我相信她不會這容易死掉，她的生命力無比頑強，就像我的。

    她意猶未盡，小孩子都喜歡嬉鬧的，她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體驗，她想如法炮製一次，但是眼睛卻不自覺的看向身後的死亡醫生，然後還是放棄了，沒辦法，十一年她習慣了做什事情都先問醫生的習慣。所以她根本沒有自由，她甚至沒有自我，一個自由靈魂在一個極度不自由的軀殼之中痛苦掙紮了十一年。

    跟我到處尋找母親掙紮的時間差不多，我們也有許多相似之處，我坐下，看著她，很多事情可以不必再說，因為從我們互相接納彼此的擁抱開始便注定不會背叛彼此。

    “我有一份十六歲願望清單，因為趙伯伯說我如果活到十六歲就可以做任何喜歡做以前卻不能做的事了。”說著她從自己的貼身口袋當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筆記本，然後打開給我看。

    我以為會很多很長，幾十條一百條，結果卻隻有曲曲七條。其中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在聖誕節的時候去北海道看雪然後吃冰淇淋。對於她這種出身和身價的大小姐這種事也值得作為七大願望之一。但偏偏就是七大願望的第三願望，她的七個願望是有順序的，按照重要先後程度，她的十六歲願望清單每天都會帶在身上。

    “如果我在十六歲之前死了，隻少可以在死之前再看一眼十六歲願望清單，就算到了天堂或者地獄也要去繼續實現。”

    杜下轉過身不想再看我們兩個肉麻，不久之前還想直接殺掉對方的死敵眨眼就成了親密無間互相擁抱的兄妹。我突然理解杜二夢為什對來往不多的幾個姐姐心存好感，因為她的哥哥們都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因為她從出生開始就搶走了他們的利益財產光環。她是年輕一代當中最具爭議的孩子，一方麵長輩寵愛有加，一方麵被好哥哥們集體痛恨詛咒，被大部分姐姐們遠離。相對來說杜小丙跟她接觸很少，但是杜小丙對她可以，曾經維護過她三次，這些都是這個孩子親口對我講的。杜衣衣維護她的次數更多，不為了她什就是單純的在哥哥麵前保護她這個小妹妹。杜小丙杜衣衣自然知道她身體不好，自然知道她本性不壞，所以才肯照顧她。

    當然她們的照顧是無私的，而且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家族巨變迫使姐妹三個抱團結盟。人生無常世事亦無常，有的悲劇收尾有的喜劇結局，但不管悲劇喜劇最後的歸宿都是死亡。所以從這個角度講死亡才是最後的輝煌和瑰麗，人生最美的時刻應該在死亡。

    我不知道我腦子為什總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想法，但是我知道確實是我自己的思維，因為我是個怪胎。相對杜二夢這孩子反而正常，之前我把小海膽當作自己的妹妹，現在有了一個更小的妹妹，跟我未曾謀麵的親妹妹差不多一樣年紀的小妹妹。

    因為母親我對妹妹的概念根深蒂固，當我意識到自己生命中注定有一個妹妹的時候我是那興奮那親不自禁，仿佛我自己的生命得到了延續。因為有了這個小妹妹我完全可以不再考慮任何結婚生子的事情，讓妹妹去傳宗接代的事情就可以了，我做我自己，成為我自己。

    不是對妹妹自私殘忍，而是我想讓妹妹從小就過正常人的生活，長大以後也成為一個平凡的普通人，那樣就好。可惜我的妹妹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承擔我二十二年來不曾承擔過的家族責任。我沒有逃避，我對於自己的家族曾經一無所知，我隻是被動的被隔離而已。

    安全，過去大部分時間我的安全都不成問題，因為我的道士叔叔教授了我三年深不可測的傳武，可是如今提起安全已經是網絡安全，因為我們國家的強大給我們提供了和平盛世的環境。反正單從這個角度講我的安全級別已經到達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了，我自然樂得如此，因為我也是個初級黑客技術的技術愛好者，一個黑客自身的網絡安全就是他們的尊嚴，他們會堵上一切去維護住，守護住，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和撕裂。

    所以我現在雖然技術等級初級但是我是個同樣有尊嚴的黑客。這點我很感激杜小丙，她跟我的關係有時候亦師亦友，當然我也會教授她一些技能知識甚至包括拳腳。上次在牛河梁上的時候每天還要我教她打一個小時的拳法，學拳法首先強身健體然後可以自我防衛。她說她的人生不希望走到哪都24小時貼身保鏢跟著，那樣完全失去了自由。

    我讚同她的觀點，她也跟我學習考古專業的一些技能，在考古經驗上我這個師哥要比她豐富的多。我大學三年多實習經驗至少是普通同學的十倍以上，所以雖然我平常冷漠自閉但還是一直都有本專業的同學學弟學妹什的因為專業技能和經驗技巧方麵來向我請教。當然他們請教的時候心情十分緊張，緊張的厲害，緊張到話都說不清楚。起初我百分百拒絕，因為我不喜歡跟人交往接觸，因為我沒有時間花費在別人身上，後來教授給我下了死命令，我每周必須抽出兩天時間，一天抽出三個小時在大實驗室解答各種同學各種問題。實際上我等於替他帶了三分之一的學生，因為我每周六個小時教授的都是百分百的幹貨，很多時候我講解半小時比他們上一個月課還要管用。

    所以我這樣一個冷漠自私的家夥反而在一定程度上一定圈子成了受歡迎的人，而且正因為我的冷漠自私也省去了那些跟我學習請教的同學學弟學妹搞關係送禮耍心機的時間和精力。反正有什問題提前準備好，然後提前去大實驗室排號，我對於自己能夠解決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沒有一個字的廢話，通常他們都會錄音或者用手機錄下我操作的整個過程。不過我有嚴格規定，錄音錄操作過程都可以但是不能錄我的臉，我不想露臉，我隻是在迫不得已完成教授布置的屬於我的任務而已。

    我想那個時候杜小丙就該認識我知道我了，隻是以她的天才和學習能力根本不需要找我請教什，否則我會記住她。我可以對女生沒有太多想法，但我肯定能記住像她這漂亮的本專業女生，當然外專業的唐婉我也會記住，女生漂亮超過一定程度路邊的陌生人看一眼也會記住，男生像我這樣天生缺陷打籃球帶學生銀繕獨來獨往偶爾打架的男生也會被人記住，隻是記憶中可能不會那美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