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8章 九地九天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林阡 本章:第1498章 九地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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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關之後的洪德、靈武、禹陽三座城寨,回想起來,前兩關不戰而逃該是陳鑄的半真半假,最重要的第三關,他則選擇一邊凝聚軍心打贏,一邊靠打贏凝聚軍心……終於,在過程中成功調動了陝北金軍的實際戰鬥力——

    在赫品章所領的蘇軍主力到來之前,陳鑄憑借與他的決一死戰,親身鼓舞了守城金軍的士氣,並及時改變北城兵陣備戰待敵。雖然這支陝北金軍慢熱,卻終究在兩軍正麵攻防戰時進入狀態。如果再早片刻進入,辜聽弦屍骨無存。

    赫品章是陳鑄此戰唯一的意想不到,誰也沒料到他會一個人先了蘇軍大隊人馬那久,才會教陳鑄對於他這區區一人的到來猝不及防,事先更沒想過他一個人戰力就可以那巧妙地破陣救局。

    隻不過,麵對著善戰的陳鑄和變強的陝北金軍,赫品章武力再高也獨木難支,隻能救辜聽弦突出重圍,極難反敗為勝和取得城池,再驚豔,也告敗;而對於陳鑄而言,守住禹陽固然是好,沒能殺死辜聽弦,說到底還是未及完美。

    

    夜晚,從東部戰區聞訊而至的林阡,在獲悉了此戰的來龍去脈後,向樊井問詢辜聽弦的傷勢,得知與辜聽弦太陽穴相擦的那一箭染有劇毒,“所幸毒未入骨”,然而為免重蹈寒澤葉覆轍,樊井建議林阡讓辜聽弦休養數日。

    “你休整的這兩天,辜、田兩家兵馬,就和蘇氏人馬一同,暫且交品章代領。整頓之後,下一戰,禹陽會由他與我一並攻克。”林阡對聽弦說時,眉間卻存一絲憂慮。

    “師父是怕,辜、田兩家兵馬離不開我嗎?”聽弦知道林阡離不開他,所以失落於這兩天不能上陣的同時,內心還帶著點暗爽。

    “是擔憂品章畢竟年輕,資質尚淺,與辜、田兩軍沒有交往,不能服眾。”林阡點頭,其實盟軍對官軍的芥蒂早已消除,辜、田兩家本也不可能排斥蘇氏,然而赫品章畢竟新近歸順,如何能夠挑起大梁、擔當一整路大軍的先鋒,在這禹陽攻堅剛剛兵敗的特殊時刻?

    “師父下令,莫敢不從。”聽弦心想,林阡憑主公之令足夠懾服部下們。

    目送林阡出帳,看師父轉身前仍似有憂慮,辜聽弦心念一動,是的,強硬懾服遠遠不夠,還需要心服口服。

    初八清晨,林阡召集靈武駐地諸將,安撫之餘商議下一步攻堅事宜,事先陳旭已向他分析:“按常理,受挫後理應偃旗息鼓、調整戰術、從長計議,但這禹陽之戰,卻萬萬拖不得、更需盡快打、仍然以攻堅。隻因敵我雙方,皆不在常理之中——敵人是剛有凝聚力、不會驕躁隻忌怯懦的陝北新軍,我方則是戰力至強、百戰不殆、兵威正盛的精銳之師。

    拖不得,繼續攻堅,一則不可令陝北金軍鞏固了軍心士氣,久之禹陽將愈發城高池深難以攻克,二則我軍複仇心盛,可適當轉化為殺氣,而非強迫收斂,反致意氣消沉,三則陳鑄為人狡猾、警覺、多謀快斷,陰謀詭計極難逃過他的心眼,正麵衝突才是他的弱項,主公戰力亦是他的顧忌。

    辜軍與蘇軍攻堅時,主公可親自率軍掩殺,如此,既可免我軍複仇腦熱、過猶不及;又可令陝北金軍聞知增兵、有所動搖。須知,此刻的他們雖不再怕聽弦,卻終究對主公無底;主公率軍赴陣,亦可教陳鑄不知兵馬幾許,‘用兵之道,十則圍之,五則攻之’,見主公強勢攻城,陳鑄一時難測虛實,即便是他所領隴右金軍,也不敢過分戀戰。

    因此,主公隻需帶兵三千前赴助陣,便能有一萬大軍之效,既不會對東部戰局造成影響,亦能盡快打破南麵僵局。”陳旭的意思,是一定要盡快打破禹陽金軍的反敗為勝。

    是以林阡采納了他的建議,帶兵也隻三千赴此,加上靈武整頓後還能上陣的不過三千,隻是與陳鑄在禹陽擁有的近六千人旗鼓相當。攻比守難,唯有在辜田兵馬全都心服口服於赫品章這一主帥之後,此地的三千軍馬才能達到最高的士氣發揮出最佳的狀態,精誠合作,才能以並不多出金軍多少的人數優勢攻克禹陽。

    “勝敗乃兵家常事。正月初六禹陽之戰,是我軍在陝北第一場敗仗,雖然可惜,卻值得借鑒。我軍失敗的根因,卻不在聽弦,不在品章,更不在諸位,而在未能知己知彼,低估了敵軍實力。

    所幸上一戰有聽弦和諸位將軍血的教訓,換來了慶陽府金軍的兵力和戰備情況,此時此刻,我等將不怠以最強的可能性來構想禹陽城,如此,下一戰攻堅,我軍知己知彼,勢必會比上一戰容易,勝算也大得多。”林阡以這現如今的知己知彼來振奮士氣,群雄自然受用,沒錯,戰敗了不是沒有用的,是在為勝戰積澱經驗啊。

    “禹陽城,勢必要立刻奪下,不得有誤!”林阡說罷,向群雄一飲而盡,諸將齊聲高呼:“立刻奪城!誌在必得!”聲音洪亮,震徹四方。

    在林阡與諸將商議將盡時,辜聽弦忽而到場,諸將皆驚,齊齊相迎,辜聽弦提酒要為諸將壯行,不顧傷勢,一一敬酒,到赫品章時,卻是敬了一碗又停住,拉起他衣袖給眾人看:“這是赫將軍射箭救我時,被亂軍砍傷的一處。衝赫將軍的救命之恩,聽弦也該再敬一碗。”品章一愣:“不敢當,辜將軍。”立即從命喝了。聽弦又給人看他右臂上傷:“這處刀傷,則是赫將軍在搶救我時,被陳鑄的副將偷襲,聽弦又欠一命,又該敬一碗。”

    如此,一道傷一碗酒,總計十處,全然禹陽之戰救辜軍於水火。見赫品章得到主帥辜聽弦如此感謝和褒揚、提醒了他們赫品章確實救了辜軍十次之多,諸將怎能不心服口服、誠心誠意地歸他代管?

    林阡沒有阻止聽弦帶傷飲酒,望著人群漸漸成熟、學會為他分憂的徒弟,難免心懷安慰,聽弦如今,早是能夠獨當一麵的大將,不僅能夠和麾下和同僚相處,更加懂得去培養、愛護新人。笑歎,一個人的長大,竟可以這樣快,這樣徹底。

    

    南眺禹陽,下一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雖然有聽弦分憂,然而林阡的憂慮並不曾減輕多少。事實上,他心的那根刺,並不是赫品章的領導力,而是另一點——

    正月初六那一戰,失敗根因是宋軍未能知己知彼沒錯,但是要知道,辜聽弦在這一戰並沒有犯下輕敵自負的錯誤,聽弦對敵人的低估,隻是源於陳鑄增兵的悄然;不止辜聽弦,與他掎角之勢的赫品章也一樣,意料之外,措手不及,可赫品章比辜聽弦更穩重,更謹慎。

    那,辜聽弦、赫品章是出於什原因,在進軍前竟沒有發現這些藏在眼皮底下的陝北增兵,任由他們從天而降、天兵天將?

    這樣的失察,或許可以歸結為,楚風流曾經指導過這支陝北金軍,“善用兵者隱其形,有而示之以無”,是她教他們如何藏兵,如何卷甲倍道,如何水入沙地。因小見大,可能已經有過萬的陝北增援,悄無聲息地、分散卻紛紛地來到了如火如荼的環州境內,各大戰區。

    而更大的失敗原因卻直指,此戰,金軍切斷了盟軍與細作的情報交流!

    是的,陝北金軍的進發或可能藏掩,但到來之後伏擊之前決計藏不住。辜聽弦及其哨騎、暗中混入金軍的普通探子們,或距離較遠,或關係疏遠,失察都是情有可原,但海上升明月早已深植金軍內部,他們不可能連這點嗅覺都沒有,出了這大的變故他們完全有能力發現也有時間通知盟軍,卻為何沒有及時地傳送情報?

    可以說,初六一戰,辜聽弦雖轉危為安,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危機紮根在了海上升明月——當宋軍的情報網出現如此重大的失誤,林阡就更加需要盡快地進入禹陽,去找楚風雪問明情況,刻不容緩!

    是有人暴露、變節、犧牲?是誰人,於何時,該如何調整?

    林阡知道,當事件和陳鑄聯係在一起,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暴露”。

    

    昔年,由於職位的便利、距離的遙遠,第一代落遠空“破軍”,一直都和嫡係部下八大王牌單線聯係,繼而將重大情報傳遞給短刀穀七位首領之一,他是所有消息的交匯點和終結。

    後來,隨著戰鬥的頻繁、疆域的拓寬,當第二代落遠空楚風雪遠在隴陝,身處山東的海上升明月便直接與林阡或柳五津聯絡,運作成一大分支,山東之戰的任何情報都沒有經過楚風雪之手,她不再是所有消息的交匯點和終結。

    而回到隴陝周邊以後,製度則兩者兼具:譬如蘇軍或祁連山的大小內事,海上升明月的哪一級都可直接向林阡傳達,由林阡自己分辨真偽,無需楚風雪過問;而金軍中情報,則全由楚風雪與林阡親自交接,或當麵,或飛鴿,或暗號,可想而知,這些情報不可能事無巨細,而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海上升明月素來下線之間不能跨級聯絡,平級之間也互相沒有來往,如此做法,可以保證海上升明月不會因為某一個下線的落網就全盤崩潰,唯一的弊端是落遠空自身不能有失誤,否則上層全體地震容易被連根拔起。

    楚風雪便一直像破軍一樣,隻和八大王牌單線聯係,而其餘下線接近不得,包括八大王牌在內的所有下線,都不知楚風雪的樣貌身份,甚至不知道她在隴陝的哪一處。誰也想不到,身邊這不起眼的小人物竟然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綜上所述,陳鑄的副將們固然被陳鑄試探已久,但即使當中有人被陳鑄抓住了馬腳,短期內應該還影響不到楚風雪;以八大王牌的行事作風和長久經驗,他們不會輕易暴露,更加不會連累楚風雪暴露。

    所以,楚風雪必然還活著,至於為何沒有及時送出這份重大情報,林阡推斷,是下麵真的有人暴露了身份,從而導致情報的傳遞出現了中斷。那個人,沒見得到他的上線就被金人所殺,出了類似這種天大的變亂使得楚風雪不可能作動。

    事已至此,林阡豈能不憂,雖然他堅信楚風雪現在還安全,可是再拖下去難保楚風雪不會有危險!他必須確定楚風雪現在安全、以及確保她以後一直安全。所以雖然海上升明月一時半刻不可能瓦解,但他須盡快調查出情報到底斷在了哪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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