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9章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林阡 本章:第1619章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您可以在百度搜索“南宋風煙路 書海閣網()”查找最新章節!

    這邊鳳簫吟還沒救出,那邊滿江紅又陷監牢。不得不說,滿江紅今次被俘虜不得釋放,他所疼愛的小師妹鳳簫吟脫不了幹係。

    “師兄妹,一樣容易暴跳?”莫非搖頭苦笑,因為熟知,不難理解。

    “三清山的師徒,都是這樣的不分是非?”胡弄玉也曾冷笑,江西八怪和他們師父紀景的脾氣一脈相承,衝動急躁是通病。

    作為紀景以玩樂心態組建的七男一女神偷組合,專偷達官貴族私藏文物的江西八怪各有所長,或於盜竊,或於風雅:醉花陰嗅覺,清平樂聽覺,鳳簫吟感覺;西江月精通微型雕刻,山亭柳擅長鑒定真偽;永遇樂是出了名的穿山甲長於盜墓,蘇幕遮輕功和滿江紅爆發力都利於逃逸;就連被踢出局的韓鶯,也具備著高強的搜集情報能力。

    之所以被踢出局,韓鶯一度認為,是林念昔動用關係走了後門。原本已經與七位師兄熟絡的韓鶯,誰想最後一刻會被林念昔截胡,生生奪去了“鳳簫吟”的資格?所以那些年一直耿耿於懷,不惜處處與江西八怪對著幹,闖蕩江湖覺著無聊,更是寧可跟林念昔你犯什案我犯什案。

    公然叫板江西八怪,甚至陷害他們在建康入獄,卻沒想到那個憨厚老實的大師兄滿江紅,原來心心念念著要娶自己這個、他第一眼就認定的小師妹!盡管自己在旁人心中,是出了名的見錢眼開。

    那又怎樣,你既疼愛新的小師妹了,就別來招惹我啊!屢次拒絕他的表白,還跟他說有本事你把這銀子給我變成金子吧!那年她少不更事,為了比鳳簫吟更早搶到《蘭亭集序》,寧可出賣色相去勾引秦向朝,順心遂願地嫁進秦府,結果他衝動之下跑到宴席上來好像要搶親,怒氣衝衝掩飾不住他對她那一顆癡心。於是她果斷以冷風將他吹滅,怎能糟蹋了自己的大好日子?然而他忍著苦痛強顏歡笑,隻願送給她他演練了很久的藍色布包的東西,不知從哪找來的溶液真的把金從銀子置換了出來,雖然很少……

    “謝謝你,大師兄。”她那時未動容,卻當場一愣。

    她雖不是寒門,到底也不算旺族,嫁進秦府沒多久,就因為下毒害人而遭秦向朝驅逐,告發她的,是鳳簫吟和尉遲雪的婢女扶風。被趕出來的那天下著大雨,黎明時分她癱倒在瀟湘道上的一隅痛哭流涕,全身濕漉,一身淤泥,隻覺整個世界都拋棄自己,生命最風雨飄搖的時候,她的頭頂上終究有一把傘撐著,那個名叫滿江紅的男人輕輕扶起她攬在懷:小師妹,大師兄請你去吃飯;小師妹,和我回家吧,好不好。

    “好。”那年她沒回答的,現在她毫不猶豫。

    將近十年,不離不棄,琴瑟在禦,莫不靜好,韓鶯有時候也會感激上天,讓她這樣的俗人都能體驗到伉儷情深。

    然而平靜的日子不到十年,舉國北伐,他身負絕藝,焉能坐視不理,即使不在風口浪尖,衝鋒陷陣也是責任。“我也去,那是師父的理想啊。”她當然也一樣,不可能縮在鐵堂峽,她稱呼紀景為師父的時候,不想以徒媳而是以徒弟的身份。

    此戰,他終究兵敗,落在敵人手,由於他先前暴怒砍傷完顏璘,在她隨孫寄嘯協商交換俘虜時,遲遲得不到敵人的鬆口釋放。水洛戰敗、宋軍處於劣勢,談判由金軍選擇在靠近金軍的地點,不歡而散之後,韓鶯恍惚往歸路走,想鐵堂峽,想建康,想三清山,想著想著,淚流滿麵,不經意間卻在道旁看見個熟悉的身影……

    盡管並未一身華服,發飾卻是相當精美,那個靜立道旁似乎在等著誰的金朝貴婦,與她的貴氣比起來,落魄的韓鶯自然是相形見絀,可是慶元三年,韓鶯和她見麵情境卻是反著的——

    “聽見沒有?小小侍女,敢如此放肆!”“扶小姐這強勢作甚?你爹娘是什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你有什資格來指證我?”

    扶風……

    世事當真無常,九年前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小婢女,搖身一變竟成了完顏永璉認的幹公主,甚至還嫁給了當時她們都強求不得的林陌……

    韓鶯念及滿江紅,無暇想往事,急不可耐地衝上前去,好像黑暗中抓住了那一縷微光:“扶風!扶風公主!”

    “你是……”扶風神情有了微妙的變化,片刻,似乎也想起了淮南往事。

    “還請公主念在相識一場,幫忙說幾句話求情,大師兄他腿有舊疾,未必受得了牢獄之苦……”韓鶯恨不得給她跪下,知道她是唯一的希望。

    “我也是寄人籬下,說不上話也求不得情。”扶風卻將衣裙從韓鶯膝下扯回,態度是明顯的回避,緩得一緩,輕聲笑,“即使說得上,我也不可能求啊,韓小姐,難道十年過去了你竟退步了,連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都不明白嗎。”

    韓鶯呆呆佇立原地。

    屢次談判碰壁,隻能訴諸劫獄,對此,孫寄嘯原也是同意的,但是要從長計議,不可能當沒頭蒼蠅,然而好事多磨,打探消息向來神速的掩日,竟然數日都沒有滿江紅的消息,終於來了一條有效情報,卻說還沒探到具體布局,無法籌謀撤退路線。

    “大師兄怎樣了?”韓鶯又驚又喜,關切問詢。

    “據說,昏迷了還被拷打……”孫寄嘯三緘其口。

    “大師兄,你挺住……”韓鶯如何不憂。

    她心思素來深重,其實也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知道金軍的重心隻會往鳳簫吟壓,救援滿江紅顯然會輕易得多,根本沒必要像營救鳳簫吟那樣,需要很多人手和仔細籌謀,所以掩日隻要找到了滿江紅方位,完全不需要下次打探……重要的是,大師兄可能撐不住。

    轉身背對孫寄嘯時,韓鶯就已經下定決心:不等了。大師兄,我自己救。

    當機立斷,帶著十餘在鐵堂峽結識的俠士們強行劫獄。

    孫寄嘯得到莫非的具體布局、策劃好撤退路線隻是一炷香以後,意外得知韓鶯關心則亂陽奉陰違,大歎失察,急忙去追,帶了數十祁連山高手前往接應,到場時那邊已經廝殺作一團。

    “她可真是瘋了!連一炷香都等不了嗎!”再多的話,孫寄嘯卻也不忍苛責,一邊指揮著眾人帶同滿江紅撤退,一邊殿後並將傷亡者盡可能帶走,於是便免不了一番苦戰。

    聽得宇文白一聲微呼,他當即抽身去救,青雲純陽劍蕩開那杆害得宇文白臂上受傷的長槍,輪椅的突然轉向,使他在背後露出破綻,有兩劍又快又狠,直朝他脖頸衝灌,孫寄嘯手持反劍迅疾架擋,速度力量完全不似一個殘疾人。

    身法奇快,那兩劍分明戳到他的脖頸,卻被他在最後一刻排宕開去,最終孫寄嘯毫發無損,轉守為攻一劍剛勁正是青城“鬆風”,那兩個劍主各自向後飛退幾步,其中一個卻忽然於腕下翻出一把飛匕,脫手徑直投向孫寄嘯,“摘葉飛花”的本領不容小覷,孫寄嘯急急仰倒,飛匕儼然和他鼻尖擦過,隻差毫厘便作削割,危難關頭所幸宇文白彈起琵琶,以一招“手揮五弦”幫他擊退那個縱身追前意欲奪命的劍客。

    “撤!”宇文白一聲令下,麾下發出煙霧彈,掩護他們所有殿後者離開,電光火石間,孫寄嘯卻好像意識了什……宇文白這一招截擋的,怎這像“風起楊花愁殺人”……再熟悉不過的招式!

    事態嚴重,當晚便將林阡也引到了水洛:“掩日對我說,那監獄的守衛確實不力,才使滿師兄被輕易救出,可惜剛好先遇上駙馬府的人,又碰到郢王府的人……”

    雖然滿江紅確實是救了出來,可今晚還是有了無謂傷亡。故此,林阡嚴肅對眾將講:“不聽號令、無謂傷亡,我不要再見到。”

    “是,主公!”那幫人這才知道,隻要再等一炷香,完全可以完美收場,現在這番動蕩,也不知會否牽累盟主。因此個個都慚愧不已,保證下不為例。

    “主公……我好像……”孫寄嘯不敢在人前說,待到屏退左右,才對林阡開口,“好像看到了莫非,可是他,並不認得我,還險些打傷我。”

    “不是,我覺得,他恐怕就是掩日。他沒有死,還活著。”宇文白眼中含淚,她永遠記得六月廿三那個難忘的雨夜,莫非在絕境手把手教她海上升明月暗號的情景,她不希望莫非和眾人的戰友情誼那樣短。

    “記住,切莫聲張。”林阡知道掩日的這個破綻瞞不住宇文白,索性對他倆坦白,“人前務必冷淡,戰後他會回來。”

    “好……”孫寄嘯夫婦皆是喜出望外。“不過,他的武功,還得再往深處藏藏。”孫寄嘯轉悲為喜。

    “滿師兄他,好些了嗎?”這時,林阡聽見樊井在帳外求見。

    樊井進來,說:“好得多了。”

    林阡歎了口氣:“不知滿師兄能否挺得過去。”

    

    宋匪數十高手劫囚成功,以僅死三人的代價殺得守軍死傷幾十人,儼然也驚動了涉及此事的完顏永璉和完顏永功。

    “好險啊。虧得駙馬府的侍衛們剛巧經過,否則宋匪劫囚劫得萬無一失……”“也多虧了郢王府的侍衛們及時增援啊。”崇力和莫非各自將功績聽在耳中,對自己今夜的表現都相當滿意。

    “宋匪死的那三個,可有重要人物嗎?”完顏永功問。

    “沒有,隻是殿後的幾個,兩男一女。”守衛們回答。當時,宋匪已即將撤離,剛好遇上崇力等人,當先三劍都砍在殿後女匪的身上,使那女匪當場死亡,慌亂回救的兩個男匪,緊接著被箭射死。

    崇力回憶之際,隱約覺得被自己刺死的那女匪蒙麵後,痛苦和悲傷的眼睛很是眼熟。

    “那是為何打了那久?”完顏永功又問。

    “是因那男囚忽然清醒,暴怒殺人,竟然勢不可擋……”“好在郢王府及時來了!”“後來,宋匪首領,孫寄嘯宇文白親自來救……”七嘴八舌。

    莫非看假扮侍衛的雨祈似乎也要說話,趕緊拉住,示意她別被郢王發現。

    “完顏璘,你手下便是這般當值?!”一直沒有說話的完顏永璉,雷霆大怒。

    “曹王息怒,那群宋匪,好像清楚地知道,罪囚藏在哪……”完顏璘一臉膽戰心驚。

    “近日,有無可疑人物靠近監獄?”

    “沒……沒有啊。”完顏璘萬不敢接那淩厲目光。

    “王兄,是擔心?”

    “是擔心林匪的海上升明月神通廣大。”完顏永璉歎了一聲,如何不憂慮。

    “王爺……”那時又有人慌張來報。

    “何事?”

    那人三緘其口,此情此境,卻怎能要郢王退下?郢王不動聲色、卻饒有興致地望著完顏永璉。

    “說。”完顏永璉從容不迫。

    “囚禁林匪悍妻之地,有十餘黑衣人闖入,其中一個更殺上了樓……”那人一臉焦急,足見那幫黑衣人是多棘手。

    “宋匪嗎?他們竟這快,聲東擊西還是雙管齊下?!該不會那鳳簫吟真被林阡救走吧!?”完顏永功留意著,即使說到被林阡救走,完顏永璉的臉色也毫無變化!

    “王弟,咱們一並去抓人。”完顏永璉淡定一笑。

    莫非仔細分辨著:不對,不是主公。

    這些日子,金軍沒有因為雨祈造訪就換主母囚禁之地,主要原因還是主母機靈裝病“無法移動”,完顏永璉對少不更事的雨祈再輕視,不可能不關注到她身邊的郢王府侍衛,換而言之,雨祈身邊有的是郢王想要借機捕風捉影的探子,完顏永璉怎可能不防?再者,完顏永璉顯然也擔憂海上升明月,怕他們神通廣大到這短時間就混進了郢王身邊被推心置腹。防,當然防,雖然沒換囚禁地,完顏永璉卻也隻會對那樓閣進一步增添防備。

    莫非一邊走一邊快速組織思緒:在那種鐵桶包圍之下,主母插翅也難逃,主公若能闖進去,也一定是完顏永璉故意露出一角,試圖對主公甕中捉鱉。如此明顯的陷阱,主公會因為主母要嫁人就腦熱著跳?主公明明不失平素沉穩,早已對我說按兵不動是為一擊即中,主公不可能不知道今夜不是最佳的劫獄機會。

    所以,不是主公。

    不是主公,那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誰呢?

    察言觀色,一路上完顏永功還深藏不露地煽風點火:“王兄,我不怕林阡逃得了,卻怕他寡不敵眾又開殺戒……”

    莫非了然於心,原來是他的人啊,是他在弄鬼,看來雨祈身邊真的有他的探子,借著莫非慫恿雨祈找鳳簫吟的東風,找到了那個身份奇特的令完顏永璉不殺也不放的林匪悍妻,千方百計要試探出她和完顏永璉的真正關係。

    莫非恍然,怪不得雨祈聽了自己主導的說書後,對抗金聯盟的盟主感了興趣,卻在見到她的第一刻叫她“暮煙姐姐”,那個特殊的稱謂證明,雨祈之所以對她好奇,還有另一個說書人在後麵推動,那應該就是同樣護衛她的郢王府第七高手,奉了郢王的命令,調查鳳簫吟在大雨中受審訊二王爺的那一句“暮煙”,雨祈的暮煙是她無心問出,卻是第七高手在刻意留心,留心鳳簫吟到底有沒有去應這個名字。

    “那句眾人聽得不是很清楚的‘暮煙’,確實和王兄失散多年的女兒是一樣的。”可惜不清不楚,沒有真憑實據,郢王當然要試探:如果出現一個場景,林阡靠近要救走鳳簫吟,完顏永璉會否露出一副舍不得女兒的焦急神態?

    莫非卻心忖,抗金聯盟盟主是金國公主?這怎可能?滑天下之大稽。

    多數人也這想,所以才要驗證啊,尤其郢王,他寧可相信那是真的,那將會是這二十五年從未出過破綻的曹王唯一一個粉身碎骨的契機。

    所以難怪郢王一直在說,林阡就快救走鳳簫吟啦,可惜曹王攜策於心、沒露出一絲焦急因為完全不用急,郢王自討沒趣,隻能恐嚇他說,林阡要大開殺戒咯,然而即便如此,曹王卻還是步履堅穩……

    莫非知道劫獄者不是林阡,但想著完顏永璉卻是不知道的,他如此情境是真的去抓人的,愛護部將如完顏永璉,聽到郢王這句恐嚇仍然絲毫不亂,莫非實在佩服他的淡定從容,憶起主公也曾說過:要像相信我一樣,相信我所有的麾下。

    行到那樓閣時,殺聲已漸漸止歇,在曹王府侍衛有條不紊的圍攻之下,那幾十個蒙麵高手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由於那地方絕密,曹王郢王各自隻帶了十餘人跟隨進入,掀開那些高手蒙麵,大半卻都陌生得很。郢王奇道:“宋軍的小嘍囉啊,奇怪,林阡怎不帶絕頂高手來?”莫非看他們的骨骼都是漢人,心念一動,郢王顯然不會用熟人,即使一無所獲,也不可能露出他自己的馬腳,所以郢王用的都是與他毫無關係的……

    轉至樓上,深處監牢,卻看鳳簫吟繼續“虛弱”地匍匐在地,而那個本該是“林阡”的黑衣人,鮮血淋漓倒在離欄杆幾步的地方,胸口要害插著一把鋒利的飛刀……

    “兩位王爺,果不其然,是宋匪細作!”對死者搜身的兵士們立即遞呈兩張草圖,雖然另外一張被鮮血染透,這一張卻分明是滿江紅關押所在……“此人雖不是林阡自己,卻確定是宋人,還是個高手,才剛救完滿江紅,就又來救鳳簫吟。”

    “海上升明月,厲害得很。”完顏永璉冷笑。莫非心一緊,有種即將暴露的不祥預感,所以借著雨祈當擋箭牌,暗暗靠近了欄杆又遠離。

    “他是……?”郢王的臉色忽而一變——當兵士們將那個黑衣人的蒙麵掀開來,郢王的臉霎時變得五顏六色……

    “完顏大人?!”那人是黑虎軍的統帥之一,郢王府第五高手,河東之戰的結局就是因為他不慎被鳳簫吟擒獲而改寫……莫非聽到那人是誰時,不免也瞠目結舌,怎郢王還是露出了馬腳嗎!?

    “末將記起來了……”完顏璘記起來太及時,“雨祈公主,曾經帶著一群人翻牆靠近過監獄!”

    “王弟,你身邊混進了海上升明月的人而不自知啊。”完顏永璉給郢王台階下,郢王麾下第五高手是林阡的人,才會有河東之戰的戰敗,才會有今時今日的劫獄。

    可是,莫非想通的時候,心下大震,何嚐不知道,這是完顏永璉的計!

    雨祈接近過樓閣,完顏永璉怎能不防,豈止防,還以守為攻,借力打力倒打一耙,你完顏永功要算計我是嗎,那我就給你冠上輕則失察、重則與林阡暗通款曲的罪名!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南宋風煙路》,方便以後閱讀南宋風煙路第1619章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南宋風煙路第1619章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並對南宋風煙路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