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0章 故人千山去踏遍尋未還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林阡 本章:第1620章 故人千山去踏遍尋未還

    您可以在百度搜索“南宋風煙路 書海閣網()”查找最新章節!

    無情,林陌豈能不無情,與她林念昔不應有情,那便不要有情!失路之恨銘心刻骨,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除此之外她這些年從來都手段狠辣,與他見過的每一麵都站在林阡的立場算計他,今次更加決絕,寧可死,也不嫁給他——

    於是隻能如此,在她上路前同她清算,建康、興州、陳倉,近十年她虧欠他的所有賬!慶元三年,她身為他的未婚妻子,未經他同意便教飲恨刀和林阡之名易主,嘉泰元年,他因她的一雙淚眼和幾句脅迫,就放棄了入主短刀穀的機會,不與林阡爭鋒反而默然守護川蜀,開禧二年,他仍然是為了林阡和她的安全,才從陳倉開始一步步被逼進了金軍陣營,最終在掀天匿地陣中成為了南宋叛將不得歸家,他想要的,不過是林阡和她對他養父秦向朝的手下留情。

    結果,她卻將秦向朝當眾斬殺、懸首示眾、昭告全川蜀秦向朝的所謂罪行……“殺我父親的時候,可曾有半刻猶豫?”若幹年前,也曾如此,她在獄中,他在牢外,那是在建康的通判府,她聚眾鬧事誤傷了秦向朝,不同的是,當年他去探監帶著三分內疚,今夜他來問罪隻有十足憤恨。

    “他是細作,理當處死。”她仍然伏在地上,冷得瑟瑟發抖,白衣上有被鞭打的血跡,實在看不出來那虛弱是真是假,可她這些年來都身中火毒,這副畏寒的樣子儼然是博取同情!這都什時候了,你竟還在算計我,還以為我像從前一樣,為你一笑赴湯蹈火,對你的示弱無法抗拒?不,其實你還是在示強,你對一個無辜的老人可以一口咬定說他是細作,隻為了林阡的千秋霸業能夠不受我這命格相同之人的絲毫影響!

    “林念昔,世上竟有如你這般的冷血無情,工於心計,我、委實該慶幸,終於不用受迫娶你。”他實在預料不到,她在和他、崇力,隻有三個人在的私底下,還是這樣死咬著秦向朝不放,還是不承認她為了林阡不擇手段殘害忠良。

    “娶我?哼,你不配。我夫君,林阡,他沒你那樣動搖不定,他一生都走一條路,他一直站在我這邊,他執著堅定沒有一次改變的可能!”她對他也一樣有氣,關於秦向朝是細作的事她解釋得口都幹了,他始終不肯信她她也沒辦法,可她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因私投敵;她被關押在牢兩個月,不像外麵的人那樣知道林陌娶的公主原是扶風,一旦想起他娶了金國公主就更加惱火,“哪像你這般?當什駙馬!背叛國家,是為不忠,違背父誌,是為不孝,敵對親兄,是為不悌,戕害同胞,是為不義!”義正言辭,雖語氣凶悍,卻希冀能把那個無私奉獻的林陌喚回來。

    “說話真有底氣,果然虛弱都是裝出來,博取同情要少爺救你,可你說出的哪是人話!”崇力見林陌憂鬱動容、沉默不語,冷笑一聲幫他還擊,“若不是為了你和林阡,少爺怎會落到今天這般地步!你竟還得寸進尺,豈不知少爺是被你夫婦一步步逼到了絕路?!”

    她就像林阡、林陌都說得那樣,太多時候都無法把所有立場、所有事情都考慮周全,不縝密,可是她聽到這話雖然一愣,一時半刻也想不明白:“所以?是有苦衷?但苦衷是一回事,行為是另一回事,你所作所為分明叛宋,若有留戀,若要證明,現在完全可以改換立場!”

    “這世上的所有事情,有作用的時候當然最好是有立場,可是,是誰讓少爺沒有了立場,誰讓少爺夾在了中間……”崇力還沒說完便被吟兒攬責並激將:“是我,都是我林念昔逼迫的,所以我現在求你林陌回來,你肯嗎?我解釋了那多,你聽嗎?若然你不肯聽也做不到,說那多我聽不懂的話有用?”

    “回來?說得輕易。你聽不懂的那些全都是我的苦衷,你不一樣選擇充耳不聞?那我索性就說你聽得懂的話吧。林念昔,我想做回林阡,想擁有江湖,他,能還給我?我在掀天匿地陣,擔負了那雙‘永劫斬’,他能用‘飲恨刀’與我相換?”林陌微笑,說著野心卻看不穿真假,“我想要領著南宋群雄,一統江湖,北定中原,直至,君臨天下,他能交給我來實現?”

    吟兒當即傲然回應:“我早說過他能實現!你回來,憑你之才,完全可以輔佐他!我也對你說過,隻要你不參與、不插手那些阻礙他的事,他必然……”

    他聽出她到這一刻還是狠心,哪像在求他根本還是在算計他,所以立即將她打斷,不再對她有半分留情:“他必然殺害你的父兄,占領你的國家,屠戮你的族人?”冷笑著,狠狠揭開她的傷疤,她果然色變噤聲,背叛國家,是為不忠,違背父誌,是為不孝,敵對親兄,是為不悌,戕害同胞,是為不義,這句話你完顏暮煙有什資格說!!

    一陣冷風拂過,火光遊移顯得監牢更昏暗,她感到林陌那冰冷而又深刻的麵龐愈發模糊,那一刻,忽然記起她在淮南看見林阡喜歡王安石而林陌喜歡蘇東坡時,她對林阡說,求你們兄弟倆別敵對,可現在呢,林陌在提出無理的要求,林陌不給她說完的機會,林陌雖然仍舊複雜得看不透,卻好像出了點那樣的苗頭,什苗頭?手足相殘,頭也不回!

    不對,視線的模糊,不是因為那火在風中,而是她淚在眼角,她原是林阡麾下最出色的說客,可她這該死的身世令她隻能自斷口舌,老實說,她在見到陌的第一刻以為這是生機,要他救她回宋同時也是她救他回宋,然而他今夜到此,並未示出半點轉圜,儼然是鐵了心要當他的駙馬——既然一步錯步步皆錯回不了頭,他寧可同她撕破臉也要和林阡戰到底。

    “別哭,你眼淚一點價值都沒有。”林陌隻冰冷丟給她一句話,“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犯過的錯負責,你不過是先於林阡贖了這滿身的罪孽。”話音剛落,他帶著崇力轉身就走。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如果真像崇力說的那樣他有苦衷、他還愛著南宋的家國隻是恨她和林阡兩個人,可是林阡與那南宋的家國早已一體,他如何可以去和林阡正麵對決?如果真像崇力說的那樣他是被逼,那前事已矣後期難道就無法補救,他被宋人誤解唾罵林阡和她完全可以幫他去洗白,前提就是他回來輔佐林阡用行動證明一切!然而,她還活得到那一日嗎?還有誰,能夠幫助迫切求生的她離開這陌生的牢籠?!

    

    接踵而至,生機乍現,那個她三番四次利用和坑害的淩大傑,竟又在她溺水的時候給了她一塊浮木,她怕死,她想見到林阡,所以她真的忘乎所以、恬不知恥地在看到這個救命恩人的第一眼就在盤算,要不要騙他進到牢中,然後她用盡全力劫持住他,順利地離開金軍回到宋軍?

    然而,淩大傑這次卻也用了心機,他來見她是為動之以情,他想好了怎騙她將心腸軟化,所以看到她的第一刻就麵色柔和、二話不說給她把牢門打開,繼而為她解開她身上束縛的鎖鏈……

    果不其然,這樣的舉動,反而使心黑的她呆在那,久矣,才問:“淩大人,這是在……”

    吟兒完全懵了,素來淩大傑都老實忠厚,所以她不知道他在算計,淩大傑埋頭苦幹以善誘善:“噓,公主,我已將此地的守衛都吩咐遠了……”

    “可是,淩大人你?不會被王爺怪罪嗎?”她忘記她本來要劫持他,隻是想問淩大傑,你想做第二個陳鑄?

    “唉,我不會有事的,這根本是王爺的意思。”淩大傑騙她,是投之以桃,望她能報之以李,“聖上一直猜忌,郢王虎視眈眈,所以王爺迫於壓力隻能下令將你處死……可是,你畢竟是王妃留給他唯一的骨血,他,不忍心……因此還是頂著重重壓力,命我偷偷放了你。”

    “可是……”她果然如他算計的那樣,因為明白了後果也聽出了王爺的情意,反倒如他所料立刻就放棄了離開的打算,蹙眉,憂鬱,“若我離去了,不僅淩大人你,王爺他也……”完顏永璉身邊根本危機四伏,尤其郢王,千方百計暗算他——即使沒見到郢王在樓閣步步相逼,河東之戰她也看透了郢王的別有用心。

    “公主,別考慮那多了……”淩大傑給她解開最後一道鎖鏈,忽然低聲,噙淚深情,“公主,王爺他不後悔為你做過的一切,你隻需記得,王爺他盼你一聲‘父王’,已經二十五年……就算聖上會因此怪罪,郢王會因此得逞,即便死,他都不懼。”

    淩大傑自不可能是真的放她,他看得透她根本走不了,欲擒故縱,是要教她給人生重新做一次選擇——由於有過去的交鋒和交往做基礎,他清楚這反而會給她良心一擊,讓她徹底撕下那殘忍無情的麵皮!

    吟兒果然呼吸粗重,眼中清澈,淩大傑暗自嗟歎,對付有情之人,王爺的示強如何比得過我這示弱?

    他計已成功,原想在吟兒自願重新戴回鎖鏈的同時去把那些守衛們叫回來,誰料到這時腦後會傳人聲,心念一動:“誰?”

    “淩大人,是我……”映入眼簾一個熟悉的麵容,原是去而複返的崇力。

    “你怎回來了?”淩大傑還在分辨,好像還有其餘腳步,若隱若現。

    “少爺今夜來,是想取回信物,適才一時氣憤卻忘了。”崇力進入獄中,拾起被她擲在老遠的玉玦,冷哼一聲,看都不想看她,故而未曾發現她的鎖鏈已除。

    正待出去,陡然四周火光驟暗,好像是誰以石滅燭?電光火石之間,卻有一把利劍衝著崇力當頭斬落,崇力暗叫不好即刻去擋,然而力道完全不及對方凶猛,一瞬而已他好像被淩大傑推出牢外,劍也去了淩大傑手去戰來人。

    “崇力,去叫人來!”淩大傑的聲音卻也在牢門口響起,戟鋒過處,當先有三四刀光,原來不止一個刺客,他們是想來要鳳簫吟的命?明日就要處死今日還這著急是為何?

    高手過招,原本摸黑也可進行,淩大傑念著吟兒傷病交加,果斷給她攔阻了前後七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然而交戰十餘招,他發現對麵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招招都是一往無前追魂奪命,心中暗歎失策,竟然為他人作嫁衣裳,被他支開的守衛們不知幾時能到。

    不經意間,卻聽得一刀嘯響,最後一個到的高手,趁他被七人圍攻無暇抽身,也進了那牢獄之中,竟與最先那個以二打一。

    淩大傑奮力逼開一刀,卻瞬即被一槍欺身,心念沉澱,聽風辨出招式:“郢王府第四、第六,竟也是海上升明月中嗎!”

    吟兒原還能夠壓製那最早的劍客,未想到後來的刀客實力驚人,比她先前隔著欄杆打死的那個郢王府第五還強,單打獨鬥也能與她勢均力敵,隻怕排在郢王府前三……盡管力量不濟全身都疼,她到底也不曾怕過誰,於是借用那劍客的一些失誤,屢屢誘導其破壞刀客攻勢,使他們以二敵一反而不如一人,便這般惡戰十餘回合,她雖疲累,卻完全沒有性命之憂。

    隻是她忽然想到,郢王是真的在算計父親,才一夜而已,利用她一次接一次地試他!與此同時獄外又有人聲逼近,如果那是郢王興師問罪,自己鎖鏈竟解開、牢門竟未鎖,淩大傑難辭其咎……心念一動,不容多想,於是在打到牢門附近時狠下心腸,一劍下關風急掃刀客,劍風斥開劍客同時另一隻手將那牢門重新關鎖。

    “別鎖!”淩大傑聽到聲音大驚失色,她怎能把她自己和兩個勁敵鎖在麵,出了任何事他都沒法第一時間伸出援手。

    她那時卻沒多餘力氣說話,戰得大汗淋漓,卻有必勝決心,就當是為林阡解決他日在沙場的勁敵好了!

    對麵二人,一強一弱,強的那個聽到她鎖牢門居然開始慌亂,一看就不是豁出性命來打的,自亂陣腳,遽然發揮失常,如何還可能難得倒她?反而是弱的那個,劍法拙劣卻不依不撓,衝著她劍打出來的全是狠招。

    “結束了……”她微笑,在心說,她的劍局已然構造完善,隻等他二人一個接一個撞進陷阱,“一個……”先被她劍鋒割過的是那個比較強的刀客,“兩個……”另一個劍客,劍法雖然笨拙,卻好像在哪見過?近在咫尺,她忽然好像意識到了什,“大師兄……”

    她陡然意識到這個用劍者不是郢王府的而是滿江紅?!可是她哪會懂他為什會來殺她、不對是來殺崇力?!一瞬之間,來不及喊出聲也來不及躲,她才剛將攻勢強行收斂,就被他一腳踹飛了劍,同時他終於咆哮著揮斥長劍,憤怒刺進她毫無防備的胸口:“她怎死,便教你怎死!”

    劇痛蔓延吟兒一聲慘呼,想用手去拔出那染滿鮮血的劍,滿手是傷卻對那劍的貫穿無能為力,滿江紅第一刻還心願得償痛快淋漓地將她逼退到牆角,第二刻卻聽到她聲音也看清了她的臉,還未緩過神也不曾說話,監獄火光終於亮起,與此同時萬箭齊發……

    “小師妹,我……”“我是為了你好,坐久了屁股會痛。”“那,那我不坐了……小師妹,你,你屁股不痛吧?”“給我老老實實站著去!不行,再站遠些,站到牆角那兒去……臉貼牆。”

    “師妹,別耍師兄了!”“誰耍你……我……我……”“師……師妹啊!你為了救我!嗚嗚……”“別哭,我還沒死!”“師妹,你坐下,我來替你看看傷勢如何。”“我怎坐下來!我屁股上還有一個呢!”

    那些無憂無慮的曾經轉瞬即逝,她完全夠不到他救不了他,眼睜睜望著他死在她眼前,忽然也想通了他說的“她”是誰,那是另一個小師妹,另一個鳳簫吟。

    然而她無暇為他悲痛,自己也痛苦地撐不了半刻,不用萬箭,一劍便可穿心,大量的鮮血從她身體向外噴湧,不刻,她順著牢獄滿是血跡的牆壁,精疲力盡地癱倒下來。

    “公主……”淩大傑不敢看,不敢接受這血流滿地,卻更不敢把公主兩個字大聲說出,一瞬過後,恢複神智,“還愣著做什!快開牢門!救人!”

    牢門甫一打開,卻有另一個人比他還要快地衝進獄中,不管不顧狀若癲狂,將吟兒從血泊一把抱起便往外衝。

    “少爺!”崇力喚不住這個名叫林陌的情癡,每次才想恨她,最後都敗給她。明明她什都沒有做,確實什她都不用做,哪怕隻是活著、互相傷害,那就活著,在心上,便算是心上的針又何妨。

    “將這些奸細全部拿下,交由王爺發落。”獄長下令,當是時,包括郢王府第四、第六在內的七人全都被淩大傑收拾得莫敢不服,但獄中那個被吟兒劍傷成重傷的刀客,麵對著那些監獄守衛極盡威嚴:“我乃郢王府第三高手,誰敢動我!”

    “我敢。”淩大傑控製著情緒,對敵人他一貫狠辣,“押下去!”

    收拾殘局,才移一步,忽然腳步發飄,不知是惡戰太耗體力,還是擔心那個……仍然沒能被自己救得了的小牛犢!

    他隻敢看了她一眼,卻也知那一劍帶著徹骨的仇恨,必然穿透了她的心髒……林陌將她抱出去、去見王爺最後一麵也好。

    “軍醫!軍醫何在!?”林陌卻沒有認命,抱她出去隻是為了找軍醫救她,同時他將他能給的內氣全都透進她身體給她吊命。

    當鮮血流過他的掌心,帶著深紅的色彩滑落不止,絲毫不與他的手相容,但淺色的血痕告訴他:念昔要死了,念昔會死!

    “念昔,不要死!”他無法掩飾他的害怕,如何能夠失得去她!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南宋風煙路》,方便以後閱讀南宋風煙路第1620章 故人千山去踏遍尋未還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南宋風煙路第1620章 故人千山去踏遍尋未還並對南宋風煙路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