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許久，赫煜寧見她別過頭不去看自己，長歎一口氣，見不得她那靈動的眼眸，有幾分失落。

    “你要出去做什？陪在我身邊，不好嗎？”

    他似是自言自語，輕聲說道，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林拾一心中微動，聽這句話，竟有些想哭。

    此話之後，她必定是再不生赫煜寧的氣了。

    “我陪著你，當真是有不少人願意陪你呢，你何苦非要找我？”她依舊嘴硬，聲音卻全然都是柔情，側目看著赫煜寧，伸手戳了戳他的肩頭。

    赫煜寧輕笑，將她帶入懷中，道，“當真是因為你比較會‘麻煩人’吧。”

    他拿她方才的借口來回答，讓林拾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抬頭，想要辯解什，卻忽然見眼前人湊上前來，對著她的額頭親親一吻，溫熱的唇融化了心頭的寒意。

    林拾一一驚，雖然此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可是還有些不好意思。

    張望周圍，唯恐被旁人發覺一二。

    “你當真是可以麻煩麻煩我，何必介懷。”赫煜寧卻如是說道，牽起她的手，朝著外頭走去。

    林拾一輕笑，倒是覺得赫煜寧對這樣的小事上如此計較，反倒是有幾分有趣。

    二人便在這偌大的王府之中來回走了許久。

    來往的侍從都知道避嫌，見二人來此，便都背過身子去不語。

    這還是林拾一頭一回走遍這個襄王府中，她環顧著周圍，發覺這亭台樓閣異常多，幾乎每一個地方，都能做一個單獨的苑子。

    隻一處地方的樓閣頗為華麗，不過在夜色之中，顯得老舊，周圍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若非是那鑲嵌在飛簷上頭的明珠，林拾一還不好發現是個什東西。

    “這是什地方？為何封起來了？”

    林拾一有些奇怪，探頭探腦地便要朝著麵看去。

    赫煜寧收手，將她拉回身側，瞥眼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末了，緊緊握著林拾一的手，淡淡道，“當初我同平王，甚是喜歡在這個地方下棋，飲酒作樂，或是吟詩作對。”

    原是一個同平王相處的地方。林拾一的心中一動，回過頭去看著赫煜寧眼眸中蒙上一層薄紗一般。

    她抿了抿嘴， 拍了拍赫煜寧的手，道，“好了，別想了。”

    “母妃去世的早，平王如同大哥一般，當年我身在北離，卻陷入困境之中，若非是他，如何能夠活到如今……竟沒有想到世上是一命換一命，他願意為我而死。”赫煜寧道，伸手，輕輕摩挲著掌中的柔荑。

    說起當**，太過沉重，他不想讓林拾一知道太多，這朝堂之中的陰暗，故而隻不過是輕描淡寫而過。

    林拾一卻懂他，知道到底是因為這樣慘重的後果，才讓赫煜寧這多年都在為了平王的事情而奔波。

    “如今林玄已經倒了，赫煜夙失去了一個臂膀，你不必太過擔心。”林拾一緩聲勸說道，隻是說起朝堂中的事情來，自己又怎能夠知道多少呢？

    赫煜寧臉色閃過一絲戾氣，說起赫煜夙，隻冷冷一笑，“他所做的一切，便是要讓他付出代價。”

    林拾一微微一窒，雖知道赫煜寧早該是如此念頭，可是忽而停住了腳步。

    抬眼，望著他，眉眼之中皆是擔憂。

    “你同我之間，便也是關係極好。”她忽然開口，神色認真。

    赫煜寧攢眉，聽得她如此說話，有些訝異。

    “既是如此，你必定是不會讓我傷心的，是嗎？”林拾一又道。

    對麵的人幾乎不假思索地便開了口，“那是自然。”

    “你可知道，若是你受傷了或是出事了，我必定是要傷心的。”林拾一沉聲說道，走上前一步，“你要報仇，我自是支持你，會幫助你，可是若是你要為了報仇而不顧性命安危，那我斷然是不能接受的。”

    赫煜寧心中一驚，見林拾一說如此，麵色有些動容。

    許久，長歎了一口氣。

    這多年來，為了報仇，他沒想這多。

    韜光養晦，隻是為了有一日，能夠蓄力一擊，打敗赫煜夙，至於性命，自平王以命抵命之後，他便沒有多想什。

    可是而今，聽得林拾一此話，他才開始思索這件事情，心中，竟也有了一些惜命的念頭。

    揉了揉林拾一的發絲，赫煜寧輕笑，不多說話，直將她抱在懷中。

    “是了，我答應你便是。”

    末了，鬆開了手，帶著她又離開了此處。

    林拾一鬆了一口氣，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忽然之間想要讓赫煜寧來如此保證，可是隻要一想到若是自己真的失去了赫煜寧，隻怕是不知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