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夫人晨起梳妝，老人家睡得早起得也早，如今年紀大無論怎睡，早上直心不煩精神頭仍舊不十分好，恍惚看見鏡子一個人影閃過去，蹙眉道：“是誰在那鬼鬼祟祟。”

    夏嬤嬤回過頭道：“老夫人看見了，別貓著了，還不快上前回話。”

    那人貓著腰過來，低低垂著頭伏在老夫人座下。

    易老夫人認出是易那邊的宋媽，一時奇道：“怎這會子過來，是不是夫人有什事？”

    宋媽的臉色青白一片，躊躇半天方道：“倒有一些事，隻是奴婢的不知道怎張口。”

    易老夫人見她如此神色，心已然明白過來，屏退了下人，隻留夏嬤嬤一人在房侍候。

    “究竟是什事，你說吧。”

    宋媽便將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本來也不是什大事，可偏巧那姑娘是夫人的那邊的叔伯姐妹，大人跟夫人才成親幾天，就出了這種事，對佟府那邊不好交代。”

    易老夫人聽了半天沒說話。

    夏嬤嬤蹙眉道：“大人不是這種人，往日也不見做出什出格的事，怎偏生這回就把持不住了呢。”

    宋媽道：“誰說不是呢，那天晚上奴婢不在房侍候，聽夫人身邊侍候的人說，好像是因為夫人接了本家妹妹來小住，兩人打小關係就好，因著晚上說話說得遲了，佟小姐就睡在了夫人的房，原以為大人晚上不回來呢，誰知……就出了這種事。”

    她覷著老夫人臉色道：“如今事情出了，到底得拿個主意出來，跟佟府怎回話，又怎安頓這佟小姐，都需要老夫人您給句話。”

    易老夫人道：“大人是什意思？”

    “大人知道弄錯了，心奧惱地很，直接回宮去了。”

    “夫人呢？”

    提起夫人的態度，就有些說不準了，宋媽遲疑半天，也想不出一個更好的說辭，隻得含糊著道：“夫人原先就病著心不痛快，本來想找自家妹妹來散心，沒成想又出了這種事，這會心更不痛快，病得就更重了，昨天晚上已經叫了大夫過來，吃了藥由丫鬟看著，在自己院的偏殿躺著呢，那姑娘也暫且安頓到別處了，隻是總得有個說法。”

    易老夫木著臉坐了半天才道：“既然事情已經出了，便讓她留下來做個姨娘好了，左右不能委屈了佟裳，我聽說她那西府的妹妹也配不了什好人家，跟了大人做妾也不算委屈。”

    頓了頓又道：“叫人張羅著多給些銀錢罷了，這些錢從我的體己拿，不必費公中的錢，省得她看了心煩。”

    宋媽拜了幾聲佛，又道：“隻是新姨娘這禮怎走呢？”

    “不必費什禮，讓她收拾好了，得空來給我跟夫人敬杯茶就好了。”想了想又道：“佟裳見了她怕是心煩，給她找個遠遠的院子，派幾個人侍候著也就是了，以後也不必讓她常往這邊來，眼不見心不煩。”

    “是。”

    宋媽走了以後，易老夫人也沒什心思再細梳頭，起身走到那邊的雕花榻上，端起茶杯，輕輕浮著蓋碗。

    “這件事來得蹊蹺，怎偏生就出得這巧呢，老夫人要不要細查查，別是被有心人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