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我是上午給漾漾打疫苗還是下午去”早上七點半，致遠主動搭話。

    “嘖蒜頭大點兒的事兒，有啥好問的你自己看著辦不行啦”

    大事從不吭，事掰扯得井井有條。老馬厭他這大個人從不考慮找工作的正事，整圍著灶台轉，成何體統。

    “那我上午給漾漾請個假去醫院打疫苗。”致遠唯唯俯首。

    老馬望著陽台外的朝霞，沉默。

    致遠離開後，在房間給幼兒園老師打電話請假。

    “你忙你的事，別搭理他。”敏感的桂英沒聽明白怎回事兒，但明明白白聽到了老頭的態度，如此安慰致遠。

    “沒事，你忙你的吧。”致遠轉笑著衝桂英。

    桂英早早出了家門，一路上公事私事樁樁件件，沒一件讓她順心的，中年女人連喘氣也帶著子被燒焦的糊味兒。

    “誒羅經理，我今要去趟會展中心，去見那邊的聯係人喬經理，能不能從倉庫取些禮品茶餅、紅酒、曆之類的哦還有，我可能得個人幫忙，能不能從你們後勤部借調一個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

    “呃呀恐怕不行啊”

    中等材、一臉橫的後勤部經理羅文低頭撓著自己臉上的疙瘩，解釋道“呃現在是這樣，禮物任何東西的取用，要從係統上申請。你在你那邊申請了，上頭批準了，然後我這邊取貨。流程早改了，馬你不知道”

    “那借調人呢”

    “這個呂、白、何姐和葛明最近都很忙，我怕沒空呀要不你去問問他們自己，誰要是有空了，誰跟著你去吧”老羅完，扣了下鼠標上的汙垢。

    馬經理接了個電話，招呼也不打，掛笑離開。

    般半，到了辦公室，馬經理打開電腦登錄joden花了近百萬新上線的那係統，點擊麵繁瑣的各項流程，頓時火起。自從上線了新係統，公司一點人味兒也沒有了，係統大事皆是透明的，給客戶送個茶餅這種事兒，還得提到高層那檔兒讓批準，多沒趣兒

    自己在公司好歹是個經理，怎借調個人也借不來桂英怒火中燒。工作本上、手機便簽本上、微信上、辦公桌稿紙上、心、眼前大大幾十件事等著她去處理，可做起來無論多的事，事事不順、處處絆腳。這樣子的環境，工作怎進行大展在即，倘公司內部不能團結，怎辦展

    焦灼的馬經理在辦公室來來回回地踱步。想起昨李姐老錢總今過來，桂英不知錢總什時候過來，去了趟老總辦公室，隻有秘書在。桂英來回思忖，握拳的手許久鬆不開，最後一咬牙拍手，豁出去了，直接端著電腦和幾樣辦公用具，去了老錢總辦公室。

    瞅準老錢總四四方方、專用來招待客饒名貴大桌子、雕花木椅子，馬經理擺好自己的東西，直接在老錢總辦公室辦起公來。

    站在高饒肩膀上，持有開闊和安定，浸潤沉香和蘭花的濃鬱，喝著秘書端來的美式咖啡，果然事半功倍。

    “英英姐，今我什時候過去找你”忽然間，馬經理的微信上閃出這一條消息。

    恍如隔世的桂英早忘了她今還幫曉棠安排了一場麵試。拍拍額頭，擦了擦汗，趕緊回複“稍等，我問下對方的時間。”

    找到安威電子的副總以後，桂英發送如下消息“吳總，我是馬，您的麵試安排在今什時候”

    約莫十來分鍾後，安威電子的吳總回複微信消息“馬你直接聯係我們人事的譚吧，我已經交代好了。”而後，吳總發來一張微信名片。

    桂英加了那饒微信，寒暄認識後雙方將麵試時間定在了午飯的點兒。因為這是一場非正式的麵試，兩家公司的辦公地址離得又不遠，於是譚和馬經理約好了將麵試時間定在中午一點鍾，地點在兩家公司之間的一家咖啡館內。

    這頭，桂英正回複曉棠麵試時間呢，忽然間隻聽一聲雄壯渾厚之音傳入耳孔。

    “桂英啊，你怎在這兒呢”

    馬經理循聲望去，正是腹中可撐船的老錢總。

    “我一直在等你呀錢總。”馬經理謙恭笑答。

    “怎啦是不是又遇到什困難了來這談吧過來坐”老錢總放下自己的公文包，勾勾手讓馬經理過去。

    桂英停下手上的事，雙手捧著筆和工作本過去了。

    “你一件一件吧，我聽著呢。”老錢總完喝了半缸子茶水。

    “已經印刷的展會期刊上有幾處錯誤，我一一對了下，多是編輯部的”桂英還沒完，隻見老錢總一隻大手擋在兩人中間。

    “錯誤不要提了，我知道。已經印刷了，不可能再回爐。”老錢總閉眼完，十指相扣放在桌上，等著下一個問題。

    “白虎獎和十佳名單插進來好幾家，被擠走的客戶有幾家不太高興。”

    “哪幾家”老錢總抬了抬下巴。

    “白虎獎的是全視監控、博達智能，十佳企業的是華新安全、乾安、富通科技這三家。”馬經理照著本子讀。

    “呃哎”老錢總抬頭望著花板眨了眨眼，道“全視我去跟他們老總，剩下的業務員自己解釋，就新進的這幾家有新產品上市，口碑很好，承諾他們明年一定入圍。”

    咽了口唾沫，老錢總側臉衝邊上做筆記的秘書“彭，把全視記下來，待會提醒我。”

    “好。”秘書彭在大便簽本上刷刷地寫了下來，然後提筆捧本、睜眼張耳，等待下一個任務。

    “馬趕緊，我十點有個很重要的視頻電話。”老錢總催促。

    “現在比較緊迫的是展會期間的采訪、報道，雜誌編輯部這不解散了嘛”

    “這個不用你心，馬上咱們會成立一個新的綜合編輯部。把新媒體啊、網站啊、微信啊這些個編輯、記者全籠到一塊，成立一個新的編輯部，到時候座位也挪到一塊兒。以後有什文字上的事直接找新的編輯部負責人，就這兩的事兒展會前我會提醒他們專門開個會，支持支持你們開展，怎樣”老錢總完笑望桂英。

    “謝謝錢總。呃還迎”馬經理撓了撓頭，有點緊張“現在距離開展不到兩周，我感覺公司內部不太團結，有點散，調動不起來”

    “別下結論，直接事”老錢總挪了挪將近兩百斤的子。

    “行政那邊幹個什事兒推推拖拖的，不是他們職權內的一律拒絕。今下午我要去會展中心勘察，跟後勤的老羅申請給那邊的經理送些禮，比如茶餅、紅酒之類的，羅總要走公司係統，我一看程序的節點，等我拿到茶餅已經到明後了。最關鍵的是財務那邊，他們新推行的報銷流程我們業務員們個個報不了，現在臨近開展，他們一出去有些跑兩個城市，車票油費特別高，一個月下來好幾千，上個月的報不了這個月”

    “行了行了行了，不用了，彭，你去把老羅、老封還有財務的席晨光叫

    過來。”老錢總完低頭擺手，示意秘書趕緊、立馬、即刻去請人。

    “哦對了，把蔣總也請過來”秘書走到老錢總大辦公室門口時，聽到這一句吼。

    沒多久，三個穿著清一色深色oo衫、黑色高腰休閑褲、黑腰帶、黑皮鞋的老男人，先後弓著背、眨巴著鷹眼或熊眼進來了，熟門熟路地坐在了相應的位子上，後麵跟著個四十來歲的瘦高中年人財務部經理席晨光。四人一排坐定以後，桂英和秘書坐在四人對麵，老錢總坐在兩排中間。

    “都來了哈我兩句。這個展會不到兩周要開了，各個部門咱得配合不是共事這多年了，公司每年忙來忙去的大事攏共不出五個指頭，關鍵時候推脫撂挑子，這算什態度”

    老錢總瞟了眼眉目低垂的老封和老羅，沒話，忽指著席晨光高聲詢問“你們部門搞的係統是咋回事”

    “哦錢總，這是joden在公司新推出的一er係統，員工考勤、請假、報銷、免費電話、定位打卡這些可以在係統上麵作”戴眼鏡的財務經理盯著桌子還沒完，隻聽老錢總一聲吼。

    “我管你什係統從今開始到下個月中旬，公司最最重要的事是辦展開展業務員報銷不了拿不到錢，就是你席晨光的責任”

    這一吼，席晨光倒穩重，嚇壞了另兩個老頭，桂英自己也憑空顫了一下。

    吼，在古今中外，一直是一種非常管用的管理方式。

    寂靜之後，又聽威言“今一之內，你，親自把業務員上個月沒報銷的全報銷了哪怕先按最高額度墊著都成，聽到沒席經理”

    沉穩的一句，自帶威力。

    “好的錢總，沒問題。”席晨光麵不改色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