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下 醫生直言放棄治療 鍾能溫潤多留餘溫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白石龍 本章:第88章 下 醫生直言放棄治療 鍾能溫潤多留餘溫

    周三上午,老馬消沉迷糊了大半晌,想回去給兒子找最好的醫生,兩次回房,坐在床上欲收拾東西奈何動不了兩手。握著身份證的他兩眼盯著漾漾難舍,自己要走了誰來照顧她呢?猴子大點兒的心肝寶貝,這幾個月總愛黏著他,在家自己走哪兒她跟哪兒、自己在哪兒消遣她便在哪兒玩耍。此刻,老馬餘光瞟著趴他床上玩耍的狗尾巴草,良久,重將自己的身份證放回了抽屜最底下壓著。

    得知老頭曉得大哥出車禍以後,馬桂英坐在高鐵上顧慮難安,不得已她朝曉星求助,希望曉星能托她公公這些天照看照看一老二小。

    鍾能下午正在衝之大道上和補鞋的老劉扯皮,接到兒媳這通電話,嘴的涼風從牙縫進進出出好幾趟。老漢心善,他轉頭給馬行俠通了個氣,兩人商量好一個白天去老村長家盯著一個晚上去老大哥家排憂。掛了電話鍾能加速掃街,幹完活早早收工坐公交車去了金華福地。自打老大哥來深圳以後,鍾能對桂英家熟門熟路,在樓下超市買了菜和水果,他直奔老馬家。敲門時老馬嚇了一大跳,一見鍾能來了心沉到了肚子。

    “你英英叫我過來陪陪你,看看——你女子多孝順!你整天說娃兒壞話,到了事兒上還不得英英在前頂著!”鍾能自己進了門換了鞋,將菜放到餐桌上,然後和老馬坐沙發上看電視。

    看了半個鍾頭,寒暄的家常話已說盡,鍾能提議去做飯,而後自己進了老馬家的廚房忙活起來。仔仔明天要期末考試,今天下午上完課學校早早放了。從爸爸告訴他爺爺知道大舅的事兒之後,少年的心後半天一直提著。回到家見爺爺照舊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電視,廚房叮叮當當有響聲,尋聲見鍾爺爺在自己家做飯,少年心彷如有了靠山。

    一盤紅燒肉、一盤番茄炒蛋、一盤酸辣土豆絲、一大盆酸湯臊子麵,熱乎乎、香噴噴的一桌子,惹來流口水的漾漾在邊上偷菜吃。七點半二老二小一起坐下來吃晚飯,鍾能好像主人一般周到地照顧兩個孩子。仔仔見爺爺異常平靜,且鍾爺爺的到來給家添了溫馨與安定,飽餐一頓的少年放下心照常回房做題備考,得空了還不忘朝爸爸匯報家的一舉一動。

    洗完碗、稍作整理,鍾能來客廳和老馬閑聊。

    “你漾漾乖得很!你瞧瞧,吃完飯獨自個兒在這耍,幾乎不用人操心啊!瞅瞅娃兒耍得多開心!”鍾能一見小娃娃心頭歡喜。

    “湊活!”

    “你屋沙發不錯呀!你女子買這沙發肯定花大價錢了吧,哎呦我可沒這個命呀,這玩意坐著就是舒服!”鍾能落座後不停地抬屁股、拍沙發,還時不時捏一下沙發墊。

    “你歇會兒,上了一天班還到我家做飯。”老馬癱著沒動。

    “不僅做飯,今晚上我還得睡你家咯!我看就這沙發上吧!你說說這沙發墊比我的床加床墊還值錢!……”

    “行嘛,客人用的被子在這沙發的抽屜。”老馬目不轉睛地朝下一指。

    “正好,也讓我享享你老村長的清福!”

    鍾能微微一笑,老馬輕輕一歎,再也不說話,一起看電視。電視放的是陝西的二台、陝西的欄目。

    鍾能這人厚道,嘴上從不華麗機巧,舉止卻令人感動。若誰家有此一老,祖孫三代定有後福氣,奈何世人眼濁心刁不識好歹。

    周三晚上六點半,夫妻倆下了高鐵,而後打車一個小時到了西安市人民醫院大門口。馬興波和馬興成接堂姐去大哥所在的病房,何致遠提著兩大行李箱去昨晚在網上預約的賓館放行李。放好行李後他額外在賓館加了一間房,為的是給桂英的幾個堂兄弟夜住宿。北方比南方冷多了,特別是在夜,何致遠出賓館往醫院時給妻子帶了件厚大的羽絨服。

    桂英見到病床上肢體扭捏、昏沉不醒的大哥,一時不敢相信,問東問西,問完了和二哥一起克製地抹淚。致遠見過眾人以後,在桂英大哥耳畔叫了許久,興邦絲毫沒有知覺。想問主治醫生可惜已是晚上八點,主治醫生早下班了,留下個代班醫生對病情一問三不知。桂英無奈,坐在病床邊盯著大哥的臉發呆。致遠見兄弟幾個為等他兩口均未吃飯,於是和老三、老四、老五相約出去吃飯了。自打上次接嶽父來深圳闊別之後,這夥人半年未見,此時此景重逢,悲喜交加。

    桂英和二哥興盛守在病房,起先各自靜靜抹淚,後來桂英開始問話,問大哥這半年回過幾次家、問家狀況如何、問大哥為何丟了證件……興盛情緒緩和以後也開始問,問父親在深圳過得好不好、問桂英子女學習怎樣、問大哥在東莞時是否常去看她……九點半,哥幾個吃完飯回到醫院,興波提出要回渭南市收尾年前的工作,遂與眾人作別離開。致遠送走興波,拎出了帶給二哥和妻子的晚飯,加熱後他端到一處樓道座椅上,叫來二人安心吃飯。

    人情誌抑鬱自然胃口不好,馬興盛這兩天沒怎吃飯,著實吃不下,偶爾微微惡心,桂英見狀毫不留情地訓他凶他,好像小時候一樣。老二害怕三妹,家人盡皆知。如此吃了晚飯,弟兄們商議輪流守夜,定下今晚老三興才和妹夫致遠在病房,其餘人去賓館休息。桂英起初不肯,致遠提醒明天要見主治醫生後她才帶著二哥和五弟離開了病房。

    晚上九點已過,漾漾開始鬧覺。躺在客廳的墊子上滾來滾去、哼哼唧唧,想讓爺爺抱她上床,可小人兒怎肢體提示爺爺也不搭理。明天要考試,仔仔想早點休息養精蓄銳,出房時見漾漾一灘爛泥似的扒在墊子上,知妹妹此時該睡了。於是,少年默默地在遠處引誘妹妹回房,為不攪擾兩位爺爺,他特意關上了漾漾屋的房門,打算自己哄妹妹睡覺。

    “爺爺們看電視呢,哥哥哄你睡覺吧!你是不是要聽睡前故事?”仔仔一邊說一邊生疏地給妹妹脫外套、整被子。

    “嗯,要聽噠。”小孩早已眼皮打鼓。

    “聽什?”少年見妹妹躺了下來,為她蓋好被子後開始翻漾漾床頭的小書架。

    “太陽寶寶的故事。”漾漾抓著被子翻著大睫毛撒嬌。

    “啥子?什太陽寶寶?這兒有個……《銳眼人鬥壞蛋》的故事,你聽不?”仔仔隨意翻出一本畫冊。

    “不!我要聽太陽寶寶!”

    “我哪兒知道什太陽寶寶的故事!哥哥都沒聽過,怎給你講呀!《兔**新工作》聽嗎?”

    “不要!我不要!”

    “噗——”少年白了個眼,繼續問:“《鯉魚跳龍門》聽嗎?”

    “不!我不聽這個!”

    “《養蜂人》、《布穀鳥》怎樣?這個你肯定沒聽過——《高爾斯克的小花園》,哥哥給你講這個好不好?”少年輕輕捶

    打額頭,調整不太穩定的情緒。

    “不好!我不要聽!”小孩子困意少了怒氣多了,在床上踢被子打滾兒。

    仔仔按捺著微火,取來第四本畫冊翻,而後小聲跟妹妹說話:“爸爸媽媽不在,爺爺心情不好,你聽話好不好!隨便聽個故事得了,就這個《小小自然家》的故事,怎樣?聽不聽?”

    “不!我不要!我要聽爺爺講故事!不聽你噠!”小孩坐起來握拳理論。

    “有本事你出去找爺爺呀!看爺爺搭理你不?”仔仔怒了,念起明天要考試,晚上真沒留下多少好心情安頓妹妹。

    “我不要跟你說話啦!”漾漾也不高興了。

    兄妹倆僵持了半分鍾,漾漾下床揚言要找爺爺告狀,仔仔不想她在這時候打攪爺爺,鎖了房門把她抱到床上,然後指著鼻頭威脅:“睡覺!現在給我睡覺!今晚上不聽故事你是不是不睡?你要不睡覺,那我就陪你通宵!”

    被哥哥凶完,漾漾噘著嘴僵持了五秒,嚎啕大哭。仔仔不想被發現,趕緊捂住了妹妹的嘴服軟,誰想弄巧成拙,小人兒歇斯底滿床打滾。這下好了,哨子般的哭聲怕不是樓上樓下的鄰居全聽到了。鍾能小跑著開了房門,老馬無精打采跟在後麵。

    “咋了仔兒?”鍾能問。

    “給她講故事她就不聽!還不睡覺,平時九點睡現在都九點半啦!我一訓她她脾氣比我還大!”少年皺眉,相當委屈。

    “沒事沒事,鍾爺爺哄她吧!你趕緊忙你的,明天考試是大事!去吧去吧!”鍾能支開了仔仔,抱起了漾漾。

    漾漾哭得跳、打、甩、踢、撓、滾,鍾能根本應付不來,抱著孩子跟抱個章魚似的,老馬見勢自然地伸開兩手,漾漾朝天一嚎,伸手撲到了爺爺懷。

    “我來吧,能你出去歇著。”

    支開外人,爺倆個抱在一團,一個哇哇大哭委屈如大江大海傾不盡,一個閉眼舔淚痛心如天塌地裂難開口。

    難以置信,似真似假,感覺縹緲,以至於老頭沒有朝家打過一個電話問老大車禍後的情況。

    他在等待好消息,他相信桂英的能力。

    仔仔回房後正躺床上閉眼順氣,忽地電話響了,是初中最好的朋友蕭然打來的。本周五是蕭然生日,他打電話約何一鳴一塊吃飯唱歌,何一鳴道出實情以需要請示回應蕭然,兩人聊完正事後又閑聊了幾十分鍾,一鳴的心情漸漸平複如初。

    十點多,老馬哄完漾漾出來了,為鍾能取了條被子,兩老頭一橫一豎躺在沙發上睡覺。為不影響仔仔休息,二老關了電視關了燈,頭挨頭地小聲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這場聊天鍾能說得多,老馬聽得多,直到客廳響起了呼嚕聲才結束。

    一月十六號,這天周四,桂英一早起來直奔人民醫院。臨近九點終於等到了主治醫生的身影,桂英拿著大哥厚厚的檢查報告跟醫生聊手術的可能性。張醫生重看了一遍報告,而後摘下眼鏡說:“我這兩天一直在思考你們家屬的病情,手術的風險非常大,在手術的過程中病人隨時會體征不穩,而且他現在胸腔積血非常嚴重……”

    “不能哪嚴重先給哪做手術嗎?”馬桂英雙眼通紅,語氣著急。

    “怎說呢……這好比是建房子,你給東牆修理西牆可能會塌,你修補南牆的時候北牆可能會倒,如果說你要先修屋頂,那四麵牆可能同時會倒掉。現在肺部、胸腔是屋頂,大腿、脊椎是東西牆,哎……說實話風險真的太大了!沒有足夠的條件,我們是不會做手術的。”

    “那現在怎辦?”

    張醫生雖履曆豐富,但遇到這種絕境問題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又看了十來分鍾的檢查報告,出於某種避諱,最後他無奈地給了家屬一個聯係方式:“這是我們科室主任的聯係方式,十號診室,他上午不坐診,但人在辦公室,你可以帶著這些報告去找他。我們主任知道這個情況的。”

    張醫生說完數次重重點頭,桂英盯著醫生看了半晌,最後無奈地收拾好一遝紙,離開了。在樓道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她隨即鼓起勇氣去了十號診室。主任年邁,一見報告,看了兩頁後哦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二十多頁的檢查結果還沒看完,便將所有的資料幫忙整理好,最後抬起頭沙啞地開口:“做手術……意義不大。”

    桂英又凝視半晌,張嘴結舌,外行人真不知該說什。

    “病人傷得太重啦,脊椎和胸腔但凡有一樣都是致命的。”

    “陸主任,現在怎就治呀?”

    “怎治……進重症監護室搶救,或者回家保養吧。家屬要盡快決定!”

    主任說完,搖了搖頭,打開電腦開始處理新一天的工作。桂英沒辦法,抱著那遝東西又出來了。致遠在門口等著妻子,提著一袋子早餐問:“怎樣?醫生怎說?”

    桂英搖了搖頭,兩行淚不提防流了下來,致遠騰出手抱著桂英哭了一會。止淚後,夫妻倆回到大哥病房,眾人皆等著消息呢。桂英不想提,致遠於是忙著招呼眾人吃早餐。

    上午十一點,張醫生例行性來到病房檢查,見到馬興邦的情況依然如舊,桂英心中攢了好些疑問,見醫生來了又開始問東問西。張醫生耐心解答,跟一夥病人家屬聊了一個鍾頭才離開。上午的醫院總是亂糟糟的,張醫生走後,又到了午飯的時間,病房護士們進進出出的,實難安寧。

    “實在不行拉回去吧!”半天沉默,老三馬興才第一個開口。

    老五興成見英英姐聽著難受,在旁出點子說:“要不先在醫院的ICU待著,說不定有轉機呢!張醫生說病人要醒了還好些,我看,先進監護室保養著,呼吸機、進口藥全用上,說不定大哥燒退了人醒過來了,還有點生命意誌呢!到那時候好些了再談做手術,比現在這情況好點吧!”

    眾人無話,慈眉善目的馬興盛在床尾悄悄抹淚。

    半晌無話,致遠最後決定先吃午飯時,桂英電話響了——是包曉星的,說她已經在醫院門口了。曉星一早上坐村的大巴趕往西安,大巴車到西安後她轉車一個半小時來到醫院,在醫院門口挑了鮮花水果,這才給桂英打的電話。桂英出去接人,兄弟幾個一看桂英出去了,個個鬆了一口氣。致遠和老三、老五去吃午飯,飯後老三去賓館補覺,興成提出要取些換洗衣服回家一趟。致遠送走老五興成,給二哥興盛帶了午飯,兩人在病房陪著。

    “你咋來了?”桂英在醫院大門口尋見曉星。

    “你哥現在咋樣?”曉星關切。

    “不太好,醫院連手術也不給做。”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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